“可是艾伦都做好了。”

“那我就……”黛西看了一眼艾伦端在手里的那盘菜，一团黑漆漆的、散发着烟熏气味的焦炭，于是从善如流地改口，“到餐馆去吃吧。格里芬先生，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么？”

艾伦举起一只手，掰着指骨数了数：“主人喜欢扇贝，三文鱼，还有鲜虾。——不过主人不吃早餐。”

“为什么？”

“戒掉了。”艾伦伤心地抱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自己，“艾伦学会做饭以后，主人就戒掉吃饭了。只有饿得手抖拿不稳刀的时候，他才宁可啃几口黑面包。”

黛西点点头：“怪不得格里芬先生这样……瘦弱呢。”

艾伦附和：“是的，主人太瘦弱了！他连如此可爱的您都打不……”

费利克斯抬起头，他苍白而俊美的脸上，乌黑的眼睛格外阴沉，他手里紧捏着一把染血的剔骨刀，看上去极像一尊哥特式的精美石雕。

他嗓音低沉：“艾伦，扔掉你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过来，实验。”

艾伦有些不乐意，费利克斯举起了魔杖，艾伦只得乖乖放下东西，黛西觉得他哭丧着脸，如果他有脸的话：“是的，主人——遵从您的意志。”

艾伦扭过头来：“黛西小姐，祝您用餐愉快。”

黛西礼貌地说道：“那么我先走啦。”

黛西按费利克斯的提示，取了些铜子去镇上吃过早餐，餐馆里的东西不大好吃，还偏贵，同样的价钱，自己做的东西要比餐馆里的丰盛多了，黛西觉得不大划算。

她前世母亲死得早，父亲娶了继母，对她一直淡淡的。幼年时黛西羽翼未丰，她要学着乖巧，学着讨好人，她父亲喜欢西餐，她就专门学了做西餐。她找到成年工作之后，几乎就和家里断绝了来往。

要不是穿越成了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未成年少女，黛西都快要忘记自己从前多会讨好人。原来是父亲和继母，现在应该卖是供养她的费利克斯。虽然费利克斯看起来不那么好伺候，她还给他留下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最初印象。

黛西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学习、生长、成年，还有五年，很快就过去了。成年就好了。

她沿着青石路逛了起来，她花了一个铜子买了个菜篮子，在市场里挑拣一些土豆和胡萝卜、西兰花、鸡蛋。回家的路上，风是粗砺的，带着一股独特的咸腥味，那是海的味道。

海隆镇紧临海边。

扇贝，三文鱼，鲜虾，海里都有。

黛西上了心，她向人问了问，她长得可爱，又十分懂礼，路人十分乐于给她指路，殷勤地告诉她海滩在东边，涨潮会有许多螃蟹藏在沙地里，而礁石在，礁石间牡蛎多。

黛西甜甜笑着，路人转过身，他想告诉黛西，最近不要下海玩耍，可是黛西已经不见踪影。

费利克斯记不得自己做了多久的实验，但他的实验又失败了。窗帘永远不会拉开，所以不能凭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他看了一眼钟表，六点三十分，已经一天多了。他的实验又失败了，疲惫、饥饿和挫败交织着，他捂着痉挛的胃瘫倒在沙发上。

艾伦适时递上了一杯热水。费利克斯抿了一口，是兑了蜂蜜的水，甜味刚刚好，不浓也不淡。热水让肠胃舒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