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姓李,原先住在城外东头的李家村里。”李氏轻声细语的一一回答了蔡先生的询问。
孟今聆呆坐在那里无聊,她瞅着对面瞅了一会儿,扭头跟建安搭起话来:“建安,你们这是在干嘛?”
“梳头。”建安将她的头又推回去,四两拨千斤的答道。
“哎呀,我问的不是这个,”她用下巴努努对面,“他们在干嘛?”
“哦,他们啊,”建安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淡淡的答道,“那位李氏娘子死了丈夫,婆家之前答应她,守孝满三年就放她回家,现在三年期到了,婆家不愿意了,所以,她来起诉。”
“那为什么来找你们?不应该县衙门口敲鼓吗?”
建安瞥她一眼,带着“哟不错啊大小姐还知道敲鼓鸣冤”意思的幼稚的夸奖眼神,答道:“起诉要有诉状,李氏不识字。”
他手一停:“好了。”他后退一步观察自己的成果,感到很是满意。
那厢,蔡先生跟李氏达成了一致,他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两页纸。
李氏不识字,他便念给李氏听。
全文一半回忆了与丈夫的欢乐时光,一半铺垫了当下的孤苦之情。最后结论陈词就是希望回娘家以免睹物思人,徒增悲痛。
孟今聆被那边吸引了主意,便没再追问下去,她听完蔡先生的朗读,仔细回忆,品了半晌。
建安瞧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被逗笑:“孟姑娘以为如何?”
孟今聆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
“姑娘这是何意?”
孟今聆害怕伤着蔡先生的面子,站起身来,垫脚凑到建安的耳边轻声道:“我就觉得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她的呼吸吹拂在建安的肩头,她的声音带着沮丧,“可是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好像,也没有更好的说法了。”
她放下垫着的有些酸累的脚尖,问:“你觉得呢?”
建安瞥见李氏听见他们这边低语之后投过来的眼神,拉扯下嘴角,垂眼温柔的看着孟今聆,口中随意道:“在下跟孟姑娘一样。”
蔡先生专注于他手上的工作,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再次跟李氏确认了一遍内容之后,用规定的格式,将讼状誊抄在专门的文书纸上,最后签署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官印,卷起来递给对方。
“好了。”
李氏迟疑的伸手去接那纸诉状,心下的不安定感依旧浓烈,她问蔡先生想寻求慰藉:“先生,小女子这次能赢吧?能回家吧?”
蔡先生心下也没底,他就是个多次参加科举考试都考不中的落魄书生,平时在这小小的书铺中僵硬的根据来者的要求依葫芦画瓢的写成诉状,究竟能不能赢,怎么写能赢,他从未在这个方面进行过思考。
所以,他回答不了李氏的问题。
蔡先生求助的看向建安,发现他正跟那位刚进门的孟姑娘亲昵的说着悄悄话,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