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他,其实在座的这几位镖局的老板和镖头,老实说都挺有特点的,秦凌装作不认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能叫得上名字的。
不过,今天的这个状况,看起来就稍微有点意思了。
金宗镖局是永安府资历最老的镖局,这个秦凌知道,总镖头金阿虎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这个秦凌也知道。
但是,金阿虎和严天生不对付,这个秦凌就不太知道了——但是现在也知道了。
若不是不对付,两拨人不可能分开时间进来,金阿虎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门,给严天生一个难堪。
是的,金阿虎所说的这个笑话,就是在笑严天生,秦凌可以确信。
果然,郭源昌问话之后,那金阿虎便把脖子一梗,瞪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这么好笑,老夫当然是在笑你们!你们这些人,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居然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在这儿欺负一个毛头小子,你们丢人不丢人!”
金阿虎说着,还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跟你们这些人在一个地方开镖局,我臊得慌!”
郭源昌的脸登时就白了。
众镖局的人的表情也都很不好看,围观群众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看吃瓜。
秦凌在旁淡定如斯,不说也不动,因为她能猜到,这位脾气暴躁的金总镖头,话还没说完呢。
“行会?!什么行会!老夫这镖局开了二十多年了,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见鬼的行会,你们今天在这儿张口就来,欺负一个刚来永安府没多久的后生,你们要脸吗?!”
哎呀,这话说的,这脸打的,啪啪的,这简直就是把一众人的脸皮全都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今天的这个瓜,吃的也太猛了些。
这金总镖头,也太不客气了吧,好歹大家伙儿都是同行,怎么一点脸面都不留呢,以后大伙儿还怎么一块在道儿上混?
这些镖局的镖头们,就甘心被他这么骂吗?他们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直端坐在上首的严天生,果然寒着脸,慢慢站了起来。
果然,就在这一瞥之间,秦凌发现这些人的目光之中皆都露出了一番尴尬之色,于是她心里便更加确信了,这郭源昌就是在蒙她,而且这些人今天到这里来,全都是来蒙她的,欺负她消息不灵通,想要借此给她难堪。
“既然严副镖头是会首,那这么说来,我还真的该报备一下,我……”
话没说完,郭源昌抢先道:“不错!你不报备,就不该开业,我看,今天这个开业典礼,可以就先到这了!”
说着,还吞了口口水。
秦凌如何看不出来,他这是心虚。
她猜测,其实他跟严天生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做他的走狗的程度,这会儿第一个跳出来,多少是因为被逼无奈,不得不出来替严天生当枪使?
想明白了这一层,秦凌倒是也有点开始同情这位郭老板了。
小镖局生存不易啊。
倘若镖局的行当真的有什么见鬼的行会,那这些小镖局,就更加难以生存了。
秦凌向郭源昌投去了同情的目光:“郭老板你说……我的这个开业典礼,先别办了?”
“没错!”
“先报备,然后认错?”
“没错!”
“那……是不是我还得摆几桌酒席,亲自给你们道个歉?”
郭源昌愣了愣:“你要是真有这份心思,倒算你识时务。”
秦凌看着他,良久,忽然笑了。
郭源昌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这个姓秦的小子,怎么突然笑起来了?他怎么忽然感觉,他这一笑,好像就没有什么好事呢?
然后事实证明,郭源昌的预感是正确的。
秦凌一笑,然后忽然一挑眉:“那么,倘若我要是没有这份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