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枫沉默了,她垂下眼睛,不敢偏过头去看他。
他的嗓音原本就低沉,闷在她的衣服里,更显得凝重与哀伤,“对不起,我不该对妳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像蚊子的嗡鸣,“我很难受,真的难受,妳借我靠一会儿,靠一会儿就好,以后我不会再麻烦妳了。”
时间彷佛静止了,顾晓枫一动也不动,任他将头靠在肩膀上,她甚至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颈窝,让她耳壳上的寒毛,激起阵阵的颤栗。
她多想摸摸他,或者捧住他的脸,对他说:“辰子,你知道看你这么难受,我的心有多痛吗?”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懂得,心痛是什么样的滋味。
可顾晓枫仍是伸出手,用力地推开他。
她哑着声音说:“我饿了,趁现在还不晚,我出去买点东西吃,反正你还不能进食,就不要等我了,你自己先睡吧。”
李慕辰颓然地躺回病床上,望着她急急忙忙冲出去的背影,他忽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甚至已经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几乎是反射动作,李慕辰把还能动的那只手反过来,快速地挡住自己的眼睛。
都怪病房里的灯光太亮了,亮得他睁不开眼。
顾晓枫先去医院外面的餐馆,买了一碗蔬菜粥,然后在医院大厅角落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粥都变凉了,她才拿起汤匙,将胶状的冷粥,一口一口吞下肚。
人家说医院附近的食物没有一家好吃的,她头一次有深刻的体会。
这粥的味道,竟然苦得她咽不下去,可她还是得努力多吃一点,要不她怎么有体力照顾李慕辰。
吃完粥后,顾晓枫反复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强烈的愧疚感几乎压跨了她,所以她破天荒地打了通电话,给远在三美岛的傅山河。
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客观看待她跟李慕辰之间事情的人,那也只有傅山河了。
“呦,真难得,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妳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会打电话给我。”另一头传来悠扬的音乐声,与嘈杂的谈话声,照这个时间来算,他那边的酒吧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
“山河,辰子受伤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没事了。”顾晓枫话说得颠三倒四,语调也很慢,慢到有些不自然,“可我觉得很难受,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也不会受伤。”
傅山河停顿许久,走进安静的仓库里,才轻声问:“晓枫,妳哭了?”
“没有。”顾晓枫连忙遮住手机,吸了吸鼻子。
傅山河叹口气,“妳别把自己逼太紧,要我说辰子的身手,入国家武术队都行,他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妳以为他嗝屁了,他还能突然飞起来吓死妳。”
顾晓枫被他的话,逗得心情好一些,“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肯定向你下战帖。”
“哼,我会怕他?”傅山河冷笑一声,“也不想想,以前我们三个人比赛打架,他可是排最后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