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冒出这个想法,祝安生就感觉不寒而栗。
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
【这些事,有人知道吗?】
祝安生忽然刷刷地写下了这句话。
“案子已经结了,真相也早已经随着马文新被掩埋,我们也只是在证据里发现蛛丝马迹,然后去拼凑出马文新的人生,可,又有谁在乎呢?”
“案子已经结束了。”
池澄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轻,可祝安生却感觉仿佛看见了一扇无比厚重的巨门被轰然关山。
【马文新的父亲呢?总该有一个人知道真相,总该有人了解马文新遭受过的痛苦啊!】
祝安生还在写着,可她的眼眶却早已通红,她有些不甘地将画板递到了池澄的面前。
池澄看着画板上的字,又看了看一脸固执倔强的祝安生,他开始疑惑了。
“这重要吗?”
【至少对马文新来说,很重要!他一直都那么努力地活着,而证据已经告诉了你真相,你想要就此掩埋它吗?】
祝安生再次递出画板,池澄这下终于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了当初方重平对他推荐祝安生时说的话。
祝安生非常优秀,池澄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在夸奖祝安生的才智,但他今天才发觉,这句话还有别样的意味,他还记得他看过的一部电影,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祝安生身上看见了彩虹一样绚烂的光芒。
池澄突然没忍住,竟然痴痴地笑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池澄说着,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证物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个药瓶。
祝安生接过药瓶,有些吃惊。
“这个证据没什么用,而且案子已经结了,我就要了过来,原本的打算是当做素材写进我的下一本书,现在给你吧。”
祝安生握着药瓶还有些发怔,可池澄却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在美国等你,不过希望你做好准备,你总不能在未来的每一个案子里都弄成这样吧,就这一次,以后这种事我肯定不会给你算成工伤的。”
祝安生无法说话,而写字太慢,她来不及反驳池澄就早已离开了病房,祝安生只能握着药瓶狠狠地咬了咬牙,她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她到了美国以后,她一定不会放过池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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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后,因为祝安生的身体素质非常好,那个只伤到了静脉的伤口如今竟然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繁复的包扎也换成了最简单的包扎,祝安生去美国的日子也基本定下来了,只是在去美国之前,她还有最后几件事要做。
池澄临走前除了把药瓶交给她,第二天祝安生还收到了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的是池澄这一次破案的酬劳。
根据池澄的意思,他会把这个案子写进他的新书里,而出版才是他收入的重头,所以他拜托祝安生将他这次的酬金分成两份,然后送给季红梅与江雪的家属,至于另外一名死者,她如今只剩下一副破碎的骨架,祝安生都不知道,她的亲人还有没有找到她的那一天。
祝安生越想越觉得难过,于是她决定把钱送完后,先去埋葬那个无名受害者的公墓祭奠一下,然后才把药瓶给马文新的父亲送去,只是计划虽好,但祝安生却没想到她恰好撞上了江雪入土为安的日子。
祝安生根据问来的地址找到了火化江雪尸体的殡仪馆,她小心翼翼地走近江雪的灵堂。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被悲伤侵染得褪了彩色的黑白,悲伤的气氛浓郁得仿佛能化作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