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丢人事小,失业事大,被老板在屁股后面催了三次之后,赵志学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人是看到了,寒暄也寒暄过了,但是话题很明显有点滞塞啊是不是?白川以前跟他熟,那聊的都是秦皓的事,现在核心关注点没有了,他们根本没什么话题好聊的嘛!
摸了摸鼻子,赵助理决定单刀直入:“白川哥,你来陶瓷厂做什么?”
白川总算把视线从窗外转了回来,微笑着说道:“是为了拍戏,不过我签了保密协议,现在还不能透露内容。”
“哦,我懂的,我懂的。”
对、话、又、卡、啦!
赵助理开动脑筋,急中生智道:“那下周你回上海吗?我想请你吃顿饭,正式表示感谢。”
“下周?”白川有些抱歉,“下周我应该还在这里。”
“那下下周呢?”
“恐怕也不行……”
“下个月初?”
“可能还是……这件事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吃饭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白川从来没见过赵助理如此执着,一时很是过意不去。
赵助理点了点头,泪流满面。
他终于打听到啦,白川至少会在陶瓷厂待到下个月初。秦老板,请称我名侦探赵助理!
那天赵志学离开的表情,仿佛是出征胜利的将士凯旋而归,让白川稍微有点在意。
不过好在后来几天并没有发生其他可值一提的事。
小镇的时光平和又宁静,白川病好之后,很快恢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他每天重复地做着揉泥、拉坯、修坯,还有雕刻、上釉、烧制。看起来是重复而枯燥的工作,但其实做出的每一件成品都是不同的,在陶器离开窑火之前,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是成功还是失败,谁也预料不到。
对白川来说,每次打开窑门,就像是打开薛定谔的盒子,总是充满了未知和惊喜,让他乐此不疲。
而闲暇的时候,他就会给刘师傅沏一壶茶,听他娓娓道起刘爷爷年轻时的事迹。
刘师傅将白川烧出的成品都陈列在房间一隅,随着成品越来越多,他对白川的态度,也渐渐从关注变成了肯定。
有一天快收工时,他甚至看着白川问出了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做陶艺这一行?”
白川欣喜若狂,“刘师傅,这么说我的手艺有进步了?”
刘师傅神色一变,摆了摆手,“还是算了。”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奇了怪了,白川在这一行毫无天分,这些天的埋头苦练只是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看法,他是怎么会头脑一热问出那种话的?
想来想去,刘师傅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白川的手艺虽然还是很糟糕,但他的表情神态,却依稀让自己看到了爷爷年轻时的神采。
白川不知道自己在刘师傅这里已经“合格”了,他还是每天过着怡然自得的制陶生活,有时候宅起来,一整天都不会下二楼。
所以当一个月之后,有工友上来喊他下楼见朋友时,他一下子愣了愣。
李默来了?不可能吧。
白川洗过手,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下了楼,走到大门外一看,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斜倚在墙边,头戴棒球帽,一副大墨镜从额头遮到了鼻梁,再往下则是厚厚的医学口罩。
妈呀,这一看就像不法分子的打扮,工友们居然一点也不怀疑?
白川直觉就想把脚缩回去,他的朋友里可没有这么神经兮兮的人,但身形一动,那人已经发现了他,隔着十层厚的口罩,他闷闷地说道:“白小川,你慢死了!”
秦皓?
他居然还没离开本镇?!
白川脑袋里蹦出“秦皓”两个字后,本能反应就是转身走人,可是眼角瞥到门卫室里几个吃瓜群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这里,决定还是不要把动静闹大为妙。
他于是走到秦皓身边,压低了嗓音道:“你来干什么?”
秦皓答非所问:“我要走了,新专辑的制作不能再延期了。你什么时候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