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沐云的声音,苏图睁开一边眼睛确认无误后,整个身体明显的松懈下来。他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问道:“都杀完了?”
“嗯!你钻床底下是做什么?”沐云又一次问道。
苏图从床榻架子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还用问吗?我这不明显在躲魔尸嘛?”
“魔尸并非靠眼睛找人,若是追来,能跑多远跑多远,躲着反而危险。”沐云教育他道,说完大手一甩,床板又安回了床榻上。
“那也得能跑啊!我腿都软了,当然要躲起来。”苏图喝了杯茶压压惊,继续说道,“那些魔尸不会弯腰,我才特意躲在这么低的地方,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等到有人来救就行。”
沐云无语,改说道:“今夜不会再有魔尸流入城,你安心睡床上吧!过完中元节再继续赶路。”
“为什么?”苏图不乐意了。他以为沐云只是来见小情人一面,明天就可以继续回到正途上,哪知现在又说要过完中元节。
“中元节鬼门开,魔尸流恐会大爆发。”沐云简洁地说完便出去了。
留下苏图独自在黑暗的房间内挑眉瞪眼。他假装是凡人可也不能真把他当凡人骗吧?鬼门开导致爆发魔尸流只是民间说法,修士都知道魔尸流只跟魔修有关系!但是他又不能挑明了说,只好自己闷闷地把席子被子随意拉上床榻继续睡觉。
到了白天他才知道沐云所说的“中元节鬼门开,魔尸流恐会大爆发。”是什么意思。原来沐云是防止有魔修利用中元节时机在千溪城大肆兴风作浪。千溪城别名又称迴阳关,传说中元节时千溪川与冥途河在此交叠,故而每年千溪城中就会举办盛大的节日仪式,送迷途亡魂渡河。
不得不说沐云的顾虑是有其道理的。若是在有人在此时机作祟,第二日消息便会随着行商或迁徙之人扩散至大江南北,比一个个城作乱要有效得多。
苏图也不傻,从樊城食肆与人争辩一事之后他也明白有人在假借他的名声搅混水。他作为当事人,现在却无法为自己发声,只好听从沐云的安排。
“沐兄顾虑深远,名鹤拜服。我自当尽力配合沐兄的安排,那魔尸之事交与我三才宗大可无忧。”
看见三才宗的长老韦名鹤在跟沐云讨论事宜,苏图就觉得好无聊。想不到这人竟然活到了现在,两百年岁月也没能把他淘掉,可见是一粒顽石。
他挖挖耳朵,与其听这人一如既往的连篇废话,不如去逛街。这千溪城他也有两百年没来了,正好可以出去体会一番世事变迁。
中元节那日,师公舞游街是千溪城祭典的重要环节。白天师公舞镇煞祈福,入夜后放河灯引渡,全城出动,可谓盛大热闹。此时在靠近河川的街道两边随处可见扎河灯扎纸傀儡的摊子。
偶尔有提着一个纸傀儡的小孩路过苏图身边。他好奇的仔细观看了看那些红红绿绿的纸傀儡,就是一个纸扎的提线傀儡人,戴着傩舞的面具,双手拿着各式驱鬼器具。左□□斜傀儡顶上的十字杆,木偶的手脚便晃动起来,犹如真人舞蹈一般。小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
在一众凶神恶煞的鬼脸纸傀儡中,有一尊白脸角色引起他的兴趣。那白脸纸傀儡造型华丽,头戴珠花冠,大花袍,一手执剑,一手抓着一捧金纸珠花,脚上的鞋子也都是描绘出缀满珠饰的款式,整个看起来不像天官,倒是像修真之人。
苏图找了一个摊子问了价,吐了吐舌头退缩了。别的纸傀儡只要三个铜板,白脸那尊却要五个,他全部身价也只有四个铜板而已。
“扎这么多珠花很费功夫的咧!不卖贵点怎么回本?”扎纸傀儡的摊贩理直气壮道。
事实是他买不起,苏图只得走开,拿着四枚铜板坐到码头边上看风景。他什么都不舍得买,只有看风景不要钱。
三条河自西向东在千溪城这块地方汇聚成一条大川,南北通道从三条河上跨过,城池就在这样的十字通道一隅紧贴着。千溪川上客船如雨燕穿梭繁忙,河道上还夹杂着游览的画舫,与客船相比就像苍鹭般悠闲。
想当初,他第一次到千溪城的时候可坐着画舫挥金如土,两百年后再来他身上只有四个铜板。果然是两百年河东,两百年河西,沧海桑田挡不住。
他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待他一统魔界后定要回来再潇洒一番。就如当年,包画舫,听小调,游江饮酒吃大口肉!不醉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