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底限

见他蹲在溪边磨蹭许久,沐云走过去看到那只雉鸡身上像得了瘌痢似地,东秃一处西秃一处。少年还在笨拙地努力拔毛,鸡毛沾到他的头上也不自知。

沐云摇摇头,走到他旁边蹲下说道:“没杀过鸡吧?”

“嗯。”少年郁闷的点点头。

“给我来弄吧!”

听到这句话,苏图终于松了口气,把弄了一身毛也没能吃到肉的雉鸡递给沐云。只见沐云利索地把鸡毛刷刷拔了个干净,又麻利地掏空了雉鸡的内脏。

当雉鸡在篝火上烤得金黄滴油,发出阵阵香气时,苏图对沐云又有了新的认知。想不到呀!看起来清清冷冷好像不食烟火的沐云竟然会做饭!

等到他吃上肥美鲜嫩的烤鸡腿时,简直要感动得流泪。比樊城吃的那顿味道好多了!想起还阳这些日子来,沐云救了他,还送衣服鞋子,又请他吃饭,帮他洗脚上药,现在又亲手做饭给他吃。他忽然心里满满的愧疚。

但是,他决定还是骗到底。沐云对他好是因为他现在是吕腾,要是知道吕腾是苏图,不用想了,罪加一等!洗干净脖子等砍吧!

填饱了肚子,沐云便催他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躺在软干草垫上看沐云打坐的模样,晃动的火光照得沐云那张冷淡的脸显出几分暖意,苏图感觉一阵安心。倦意很快袭来,没有修为的凡躯再强悍也是会累的。

他这一放松地睡过去,竟然魇着了。

梦中他浑身僵硬不能动,眼前无边无际的腥红血海中耸立起一座高山。那山是由尸体堆积而成,多数穿戴着他所熟悉的弟子服,他们都是曾是青玄宗的弟子。

自行穿戴着私服的尸体在尸山上尤为扎眼,苏图一眼便看见了大师兄和二师兄。

他们死了,都死了。

苏图僵硬得连闭眼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望着。那段惨烈的往事反复回旋在心头,一个绝望的声音不停回响着。

“究竟救得了谁?”

就在他满心失落、痛苦时,听到一阵踏水奔跑之声。一个人踏出阵阵赤红的水花由远而来,不用走近,苏图也能从身形上看出来者便是三师兄楚千流。忽然血水化作一道长长的血刺自下而上斜着扎进楚千流身体。“师兄!”苏图竭力大声喊叫,嘴巴是动了,然而并没有声音。只见血水不断化出血刺从下而上将楚千流刺穿,再如刑架般高高升起。

“不!只要我还能动,能救一个也是救!”他咬紧牙根向着楚千流伸出手。

“师兄!”

一声呐喊划破林中夜色。苏图猛然坐起身,额头上的布满汗珠映着篝火。喘息了两口气后,他心中暗道不好!不知有没有吵到沐云。他忐忑的扭头去看沐云的位置。

赫然,一张五官分明的脸仅在咫尺,一半在火光下透出冷峻的气息,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深不见底。

“你究竟是什么人?”幽幽的声音如腊月寒风凛冽刮过苏图的心口。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冻结的声音,而后的问题更是让他里外冻了个彻底。

“猎户的儿子不会杀鸡,开口即是奢华菜色,脚底细滑没有老茧。你真的是石台乡猎户的儿子吗?你师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