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于心不解,明明换一根弦就可以重新使用啊!
“没有可是。你走吧,明日不要再来了。”刑润知制止于心的劝阻,顿了顿,又说:“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他的话冷得如同高崖上的风,令于心瞬间拾起两人身份的不同。
刑润知并不需要为这个决定向她作出任何解释,而她的身份也无法向刑润知央求什么。
这次是真要撵她走呀……
于心难过地盯着地面,下颏几乎埋进领口里,静默片晌,恭敬的深鞠道:“于心谢谢公子这段日子以来的教诲。公子万福,于心告退。”
临了,她不甘心,提起勇气回头一望,只为看一看那双明显疏离的眼神中,可能见到一丝温存?
然而刑润知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愣神望着渐暗的天色。
于心终于失望,她并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难道琴弦断,缘分也就此了断么?
抱着琴,她怅然若失。
可是于心终是舍不得将古琴丢弃,将之藏到了自己的房内。
哪怕刑润知并不在乎这二十余日的时光,但是对她刘于心而言,却是一段无比珍重美好的记忆。
禹惜寸阴,总有人敝帚自珍。
在刘于心离开后,藏书阁重新变得阴冷不堪。
刑润知伸手抚|摸着蒲团与琴桌,这段忙里偷闲的时光竟然让他意外得流连不已。
最初,刑润知只是想在烦闷的时光里加一份调剂。到后来,他竟然开始期待每日能与那双炯炯有神的杏眼相遇。
他能从那双眼中看到全心全念的信任与希望,恐怕……这正是他所缺少的吧?
刑润知自问。
“吱吖——”地格传来踩踏的异响,一位中年大汉向他接近而来。
“润知少爷。”那人恭恭敬敬。
刑润知见到此人,微眯眼角。他的轮廓如兵刃,瞳眸染墨画。风云莫测,犹洒新血。仿佛真应了自己的姓氏--“刑”,刑罚的刑。
“怎么,你坐不住了?”刑润知轻嗤。
“陆绅似乎掌握了我们在庄内的所有部署。现在怎么办?”中年男子面容担忧。
“所有?呵……”刑润笑而不语。
“少爷?”
“夺了我在山庄的权利,由下及上,将情报部的人手一一拔除,最后涉及到我。你一定是在想,他最后一步行动,是想对旁人公布,五年前是我对他施行暗杀吧?”
中年男子默认。
“你以为陆绅的打算只是这些?”刑润知摇了摇头,“我问你,七夕之后,他都去了哪些城镇调查?”
“梓州,利州,秦州等地。若说其中关联……”城市位置渐渐向北!
北方那可是……
男子双目赤红,终于弄懂了此间深意,道:“少爷,难道说陆绅想挖出来的,是咱们隐藏的势力!?”
“……他可比陆放敏锐得多。这般步步紧逼,是想逼着我不得不使用真正的实力与他对抗。倘若我破釜沉舟,他正好顺势斩草除根。好一招引蛇出洞,不是吗?”刑润知冷语。
中年男子不寒而栗:“少爷,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五年,足够山庄为我腐化。何须动用我们真正的势力?让他身败名裂,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中年男子不敢妄想刑润知的打算。他的主人,从来都藏着下一手心机。
“三月内,派几拨人拖住陆绅,好不容易抓到我几个人,马上处理完未免太乏味了!”刑润知要求道。
“是。”
“三月后,龙清嫣主导的温泉别苑就会举行开张典礼。你去煽动暴民的情绪,届时送份‘大礼’给她,让她乖乖听话。日后,这位龙夫人可大有用处。”
“是。”
“要记得,这件事,虽是暴民|主导,但也要伪装成把我们的势力搅和进去的样子。”
“什么?”中年男子的声线抬高了八分。
明明说不再动用那股力量,为何又要故意为之?
男子不惑。
“我只想让陆老庄主,我的好义父,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邢润知耐心解释,眼角的讥讽却不再掩饰。
这样说着,那副陪伴他二十余日的俏丽面孔,被他从记忆里刻意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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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州,利州,秦州:古地名。梓,利二州地处四川,秦州则在它们北端,今甘肃东南,天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