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的心猛地一提，死亡的滋味？他怎么会不知道，毕竟他也是真正意义上死过一次的人。可是眼前的崔凌旭才十八岁，怎么会如此凄凉地问出这句话。

崔凌旭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一丝起伏，哪怕言语中透着悲伤，他的脸也是木然的。

秦越又想起了秦浩，刚到秦家的时候，那个孩子如同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他躲进黑暗的角落里。是秦越耐心地将他一步步从黑暗的世界中引领出来。

可眼前的崔凌旭不一样，他不是自闭症，他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和思考，他已经长大了，形成了人生观。

秦越轻轻拂开他有些汗湿的头发：“为什么没想过从那个家里离开？”

毕竟，崔凌旭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他刚刚考取了a大，靠打工能够养活自己，在秦越看来，他对那个家，对他母亲，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他扛这个破碎的家往前走扛得太累了。

崔凌旭摇摇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情绪看起来平缓了不少，他用手背擦擦眼睛，对着秦越冷声道：“你走吧，否则会迟到的。”

他又恢复到那个总是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崔神，仿佛刚才那个流泪的，拒人千里之外的人都不是他，那个说出“死亡"这两个字眼的人也不是他。

“崔凌旭，你问我知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我知道。”秦越看着崔凌旭低垂的头顶说道。

崔凌旭猛地抬头：“什么？”

“我曾经死过。”秦越云淡风轻的说道：“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了五年，等我醒后不久，家里却意外地破产了。那一刻，我突然就想换一种人生。”

“换一种人生？”

“曾经的我飙车，酗酒，打架斗殴，出入各种高端的娱乐会所，认为我家老爷子赚的都是给我挥霍的，我以为那就是最肆意最潇洒的人生，可能那时候我就是你想象中那种典型的纨绔子弟。”

“……”

秦越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我住十平方米的出租屋，吃临期的面包，方便面都懒得用水泡，这在过去的我是压根儿不敢想象的，所以我想说的是，崔凌旭，你把自己给逼得太紧了，让自己换一种活法，还记得我们在江边的时候说过，要为自己而活么？”

“换一种活法？真的可以么？”崔凌旭的声音很犹疑。

“怎么不可以？手脚都在你自己身上，人生也是你自己的。”

崔凌旭的眼神飘忽不定：“可是我妈……”

秦越拍拍他的头：“你就别想你妈了，她现在用不着你操心，这几个月你就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你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崔凌旭被秦越给逗乐了，嘴角微翘。

秦越心说，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是从五年前穿越过来的。

经过秦越这一顿说教，崔凌旭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不少，看看手机时间：“我该去打工去了。”

“你别丢了芝麻捡西瓜好么？”秦越自认为也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你自己想想自己现在最想去哪儿？”

崔凌旭低头默不作声。

秦越看看时间，已经是快五点了：“我给你足够的考虑时间，五分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