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的,过年了,街上人挤着人。夫人只带了一个婢女,同宝仪在杨门前路口下了车。
女眷们都带着斗笠,薄薄的一层纱,把脸庞遮盖住。
祭祖要买畜肉,时兴水果,五谷杂米,新出的彩布。买彩布时,傅夫人看店里人太多,便叮嘱傅宝仪在车里等着。
宝仪说是。
她挑开帘子,看路旁的景致。
忽然,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郎猝不及防闯进路口,看见她,又急急忙忙把马喝住。
是沈珩。
傅宝仪放下遮面的兜帽:“你怎么来了?”
沈珩闷闷不乐:“老远就看见了你家马车从府上出来,女眷又多,我不好说话。就慢慢跟着。”
傅宝仪温声:“小王爷有什么事吗?”
沈珩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这几天怎么在私塾里没见你?”
“我的年纪到了,以后大概都不会去了。”
“以后都不去了?”
沈珩又低下头,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纵然自己再木讷,傅宝仪也察觉到了几分。
只是可惜,她对他,只有同窗之意。
她笑了笑:“我母亲出来了,小王爷还要同我说话么?”
“那……”沈珩骑着的马儿好像有些不安,原地打转,他抓住了缰绳,“那,你除夕时,会出来看花灯么?”
“说不好。”傅宝仪想了想:“若是家里有事,就出不来了。”
沈珩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时候,傅夫人从布店里出来。宝仪伸手接布,再回头看,街里已经没有他的影子了。
傅宝仪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个好男儿,她也知道。可惜家境悬殊,实在是相差甚远,很难有结果。京的姻缘,除了二人相悦,身份也是层不可逾越的阻碍。没有结果的事情,还不如不去想,空费心思。
傅夫人眼尖,认出来了刚刚打马而过的少年是当今摄政王的表侄儿,还经常来找自家女儿。傅夫人是过来人,什么都懂,她微微笑着:“这些天,那小王爷可是总来我家附近呆着,莫不是来等你的?”
“没有!只是路过罢了。”傅宝仪低头,看着买回来的染布,上面用金线纹着花纹。
傅夫人眼神慈爱,看着宝仪。是啊,她的女儿长大了,如同一枝正在月光下悄然绽放的娇花,她脸红时,比日月朝阳还要夺目,被她柔软温酥的目光注视时,哪个男子不会心动呢。
女儿大了,父亲母亲的总要寻一门好亲事。
傅夫人对沈珩满意极了。她阅人无数,看人的目光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若是小王爷来年提亲,傅夫人也不会拒绝。想到这里,她不禁眉开眼笑。
马车慢慢的行驶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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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整年,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冬猎就要开始。城西猎场,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白光,绵延无际。远处是参天的雪山,密林茂盛,形成了天然的打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