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抬起下颌,俏目圆瞪:“那你要是不跟画珠妹妹眉来眼去,压根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沈昭弓起手指,搭在额上,显出几分无奈:“这怎么绕了一大圈又绕回来了,我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嘛。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能不提崔画珠吗?”
瑟瑟也觉得有些无味,便不再提了,只是看看外头炽亮正盛的天光,又看看腻歪在她身边的沈昭,奇道:“你不是挺忙的吗?大白天的,不去干正事,老腻在我这里做什么?”
说话间,沈昭又把她的手摸到了自己唇边,缠黏细致地亲着,含糊道:“咱们新婚,谁这么不长眼挑这时候拿政务来烦我……”
话音刚落,幔帐外传进魏如海尖细的嗓音:“殿下,傅大人来了。”
沈昭的动作骤然一僵,不甘心地将唇自瑟瑟的手背上移开,没耐烦地冲着外面道:“让他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魏如海在幔帐外迟疑了片刻,又道:“傅大人说……他查出一些东西,须立即面见殿下。”
瑟瑟眼见沈昭在听到这句话后,神情微变,握着她的手轻微颤了颤。
她心里疑窦丛生,凝着他的脸,道:“既然是正事,你快去吧。”
片刻的静默,沈昭倾身将她抱进怀里,温柔不舍地道:“那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我不会去太久。”
瑟瑟清浅一笑,抚着他的后背,娇声应下。
两人正是新婚,柔情蜜意正浓的时候,自然恨不得时刻都腻在一起。沈昭从中殿出来,嗅着自己身上刚从瑟瑟那里沾来的脂粉香气,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展开衣袖,却只剩清风入怀,徒生寂寥。
想到这儿,沈昭不禁自嘲:难怪古往今来总是说不尽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从前不屑,而今可总算应在自己身上了。
揣着这样的心思,他去了前殿,傅司棋早等在那里,朝他躬身揖礼,沈昭摒退了左右,听他回话。
“臣查了当年骊山行宫內侍宫女的案籍簿书,发现自兰陵公主上骊山之前的几个月,有人悄悄地把骊山上品级高一些的贴身侍从更换掉。换得很是隐秘,理由也都各不一样,但有一点,都经了裴皇后点头。”
沈昭弯身坐在临窗的红檀木雕花椅上,望着窗外花树蓊郁,日光斑驳落于茜纱上,缄然不语。
傅司棋却先耐不住,不无担忧道:“若真是为了宋姑娘,裴家凭什么费这么多力?事情到这里,根本没有第二种解释了,兰陵公主当年跟裴元浩一直不清不楚,外面关于他们两个的谣言就没断过,殿下,您不得不防。”
沈昭蓦得回过头,神色认真地问:“你让孤防谁?”
傅司棋坚定回道:“防身边人,防那看上去最单纯无害的人。”
沈昭随手抄起案几上的竹简要扔他,傅司棋后退几步,道:“臣还查出一件事。”
那竹简尚未离手,沈昭的手停在半空,略显无奈地看向傅司棋。
窗外枝桠花影透过茜纱落在沈昭的脸上,明暗不一,那双沐在影翳中,秀美无双的凤眸里竟一晃而过脆弱的神色。
脆弱……傅司棋疑心自己看错了,忙定下心神再仔细看过去,却只见瞳眸漆黑,幽幽深邃,如往常,一派雍容沉定的做派。
沉默片刻,听沈昭道:“司棋,你也太能干了,能查出这么多事……”
傅司棋低眉道:“事关重大,臣不敢不尽心。”
沈昭看着他这股执拗劲儿,却上来些兴头,唇角微勾了勾,噙着一抹淡淡笑意问:“孤怎么觉得你过于紧张了,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傅司棋面色沉凝,缓缓道:“因为事情本来就很严重,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兰陵长公主这样做,可谓是算计得明明白白。朝政把持在她和裴家的手里,连太子妃都是他们的人,殿下的处境就是四面楚歌,连枕边人都不能信。若不能早做决断,万一将来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您,岂不更难招架?”
“你为何处处针对瑟瑟,认定了她会对孤有二心……”沈昭倏得反应过来,问:“你刚才说你还查到了一些事,你查到了什么?”
傅司棋凛声道:“自前些日子长林君和太子妃在长公主府门前遇袭,臣就一直派人盯着公主府,虽然没有查出刺客来自哪一路,但查出有人一直徘徊在公主府外,想方设法打听太子妃的消息。”
沈昭搭在檀木椅上的手骤然收紧,原本放松的身体亦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