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更像是身在疾苦的凡人做的一个美梦,在梦中,可以令时光回转,弥补遗憾,消除苦痛。
经苏合这么一折腾,宗玄对沈昭生出了几分同情,也像是生出了一些良心。他仰头看向沈昭,道:“陛下,要不……到此为止吧。”
沈昭本在出神,忽听他这样说,不禁一愣:“什么意思?”
宗玄犹豫了少顷,喟叹道:“传说终归是传说,当不得真。”
话音落地,沈昭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戏谑:“你这是怎么了?不想给沈晞报仇了?”
宗玄瞠目看他……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企图?一直都清楚……
沈昭像是疲乏至极,软软地靠在椅背上,任织锦袖角流泻在地。
“你去准备吧,等朕将朝中事安排妥当,就入阵。”
话说到这份儿上,宗玄反倒不忍心下手了,他提醒:“这阵法不一定会成功,但朝野上下一定会大乱,陛下这是将辛苦得来的尊荣权柄拱手予人。”
“无妨。”声音若轻尘,自御座飘下来。
宗玄以为他没听清,拔高了声调再一次提醒:“不一定成功……几乎没可能成功!”
沈昭低眸看他,浅淡的笑纹自唇间漾开,温和道:“朕说了,无妨。”
宗玄看着他那张俊秀绝尘的面容,像是突然领悟到什么,安静下来了。他慢吞吞地端袖揖礼,退了出去。
没有人能骗他,谁都骗不了他,能骗他的只有他自己。
该是何等了无生趣,才会有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笑。
他不是寄希望于这个荒诞的阵法,想要复活温瑟瑟,他是想和温瑟瑟一起死。
月色皎洁,白影淡淡,模糊在沉酽的夜色里。
沈昭在灯烛下看了半宿奏折,揉了揉额角,将宗玄白天给他的竹简拿了出来。
上面用篆书写了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他刚展开想细细研读一下,便有种微妙的感觉生出来,一抬头,果然见瑟瑟坐在了他的对面,暗淡烛光映照下,可见其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