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量掂量鼓鼓囊囊的荷包, 沈晚夕觉得自己要变成富婆了。
然而掌柜的没告诉她, 前些日子他让大厨偷偷炸了酥油渣混在沈晚夕做的油渣里给客人品尝,结果有几桌客人只将沈晚夕做的拎出来吃了,还特意拉过掌柜过来瞧,说另外几块炸得不够老, 还有几块过于肥腻,小孩子吃到嘴里都吐出来了。
掌柜仔细瞅瞅那剩下的油渣,被挑出来的都是店里大厨炸的, 唯有沈晚夕炸的油渣老少咸宜,被吃了个精光。
掌柜沉思几日,愈发觉得沈晚夕的工钱不能省。
出了客满楼,沈晚夕便和花枝去逛了布庄,想给未出生的孩子买几块布料缝制小衣裳,再做几双虎头鞋, 买几样孩子的玩意儿。
抬腿出门, 竟撞见上次马车里见到的美妇人, 身边还带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
冯夫人一身墨绿锦袍, 裙底绣的是淡金色的祥云花样, 气质庄重端雅, 而少妇一抹鲜亮的鹅黄色,发髻攒珠,眉梢微挑,满眼透着精气神,也是明艳动人的好相貌。
沈晚夕脚步一顿, 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花枝朝那两人笑了笑,随即转头悄悄对沈晚夕道:“这就是县令夫人和保长娘子,听闻保长娘子也是这位夫人的亲侄女呢。”
沈晚夕当然猜到了,可那美妇人还在瞧她,眼神说不上不友善,可就是看得她心里虚虚的。
她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臂,提起嘴角,露出一抹客客气气的笑容,朝那夫人微点了一下头,随后带着花枝一道离开。
婆媳俩进了布庄,掌柜立即眼前一亮,赶忙打勤献趣地跑过来照顾两位衣衫靓丽的太太。
相山镇的有钱人并不多,能买得起上好衣料的顾客少之又少,多数都是在一楼买最寻常的布料,可这两人一进来,掌柜竟是亲自接待,直接将人领到摆放上好绸缎的二楼去。
掌柜的款曲周至,可谁料那着鹅黄裙的女子随意扫了一眼,竟是满脸的轻笑:“母亲,这就是镇子上最好的布庄,您瞧是不是比咱们商州差得远了!”
话落,那掌柜眸色微微一黑,不过面上仍是满满的笑意:“两位夫人是商州的大户,您们光临小店,咱们这儿是蓬荜生辉呀!您瞧瞧,我这二楼放的可都是上好的绸缎,更好的也还有,只要您说一声,保准给您送来!”
冯夫人原本神游天外,这会被两人的对话吸引过来,淡淡一笑,拍着媳妇的手道:“我让你差人过来将那阿萝打发便得了,你偏要亲自跑来教训一番,好好的韩安县不待,非要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你怪谁?”
那保长娘子刘宜亭撅了噘嘴,四下看看后,目光落在一匹胭脂色的韶锦。
韶锦产自韶州,颜色鲜亮,表面光滑平整,花纹精致细腻,在一众锦缎颇为惹眼,已经算是店内最好的料子了。
这小娘子竟能一眼瞧出韶锦,掌柜的再次确定两人非富即贵。
“母亲,您瞧这匹如何?”
见无人答话,刘宜亭皱了皱眉,心一疑,走过来问:“母亲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走得累了,身子不舒服?”
冯夫人回过神来,思虑一瞬才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方才那小娘子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可就是说不上来。”
刘宜亭来村里好些日子了,知道那是猎户云横的娘子,因觉她貌美惊人,还偷偷在暗处多看了几眼,可那小娘子除了美貌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反倒是猎户高大挺拔,面目棱角分明,仿若刀刻般俊朗,尤其是目色沉凝之时自带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绝非常人能比。
倒不是妄自菲薄,可刘宜亭就是觉得,自家那个纨绔相公虽然也是风流倜傥的相貌,但若和这清冷猎户站在一处,根本就是高下立见了。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在婆母跟前说。
思忖良久,冯夫人还是低声附在她耳畔道:“来日让远儿找个技艺不错的画师过来,偷偷画一张那小娘子的像子容我带回去,此事先不要声张。”
刘宜亭心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应下。
冯远底下小厮办事效率够,当日便请到了镇子上最好的画师,才三日的功夫,沈晚夕的画像就落到了冯夫人手里。
见真人瞧不出来,可一见到画像,冯夫人吓得连手掌都颤抖起来。
这画的小娘子,竟与当时在商州侯府见着的画像一模一样!
冯远没觉察出冯夫人的异样,反倒在一旁笑呵呵地问:“母亲也觉得这小娘子模样比宜亭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