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宫婢推门而入,就闻帝王沉声吩咐:“淑妃宫里的衣服被褥,一律不准清洗!”
闻讯而来的徐嬷嬷晃了晃神,才听明白了帝王的话之意,当场哽咽:“是,皇上……”
帝王开始抱着白狐狸上朝时,朝武百官总算是意识到皇上他性情大变了。
帝王的玄色暗绣金龙纹络的龙袍上,一只雪白娇小的狐狸慵懒的趴着。许是惧于帝王淫威,这只起初并不太配合的小狐狸,如今十分乖顺,任由帝王抱在怀,也任由帝王的大掌撸它的毛发。
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多言,毕竟皇上这几日来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对宋相一党下手,从柳家开始,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地方芝麻小官,但凡是被麒麟卫递上罪证的,无一幸免。
帝王面目阴沉,如往常一样的冷峻无温,但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以前是锐利锋芒的,如今却是一片死寂、灰暗。
此前,帝王碍于宋相一党旁盘根错节,很多时候都是顾全大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眼下,皇上抛开一切帝王心术,已经是彻底不计后果,仿佛皆是顺着他的心情办事。
温泽亦然。
这君臣二人联手,一时间朝廷风起云涌,大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帝王突然决定御驾亲征一事,更是令得朝堂各路官员各怀心思。
宋相持象牙笏板出列,一张老脸阴沉,眼下晋王不知所踪,即便褚彦当真御驾亲征,他也不能轻举妄动,道:“御驾亲征一事,还望皇上三思啊!我大周虽国富民强,但北燕擅铁骑,两国开战,必定劳命伤财!”
宋相的大女婿---龙彪大将军执掌大周三分之一的兵权,宋相本打算留着一部分势力,相助晋王夺位时用。一旦皇上御驾亲征,欲要收回兵权,那可如何是好?
宋相一言出,当即有大臣出列附和。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帝王一双幽若冷潭的眸。
太极殿出现了一刻诡谲的安静,宋相一党再无所言时,褚彦怀的小狐狸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众大臣,之后“嗷嗷”叫唤了两声。
褚彦知道褚小白是个公的,此刻,简直视作“亲儿”,他低头问道:“小白也不赞成他们所言?那好,朕一月后启程御驾亲征。”
褚小白又“嗷嗷”叫唤了两声,这一次叫声曲折亢奋,似乎很是赞同“它爹”的话。
武百官当,一部分人瞠目结舌,另有一部分官员以为,皇上这是故意为之,是在打宋家的脸呢。
下了朝。
褚彦留下了温泽,君臣二人在御花园饮酒。
温泽不像褚彦,他没有自欺欺人,如实禀报道:“皇上,臣这几日一直在不停搜查,并未发现任何痕迹,除却娇娇和阿生之外,晋王爷与慕容燕也无迹可寻,而悬崖下方可以直接出了官道,再往北数十里就是北燕境地,臣怀疑……”
温泽眼透着亮光。
他一直不敢说出“死要见尸活要见人”这种话,而随着时间推移,他愈发相信自己的推测,他的妹妹与妻子都还活着。
褚彦仰面灌了一杯酒,并未说什么。
温泽又道:“皇上这次御驾亲征,只怕宋相会暗做手脚,好在晋王也不在京,即便宋相真起了歹心,他也无人可立。眼下除却皇上与晋王之外,皇室再无人是名正言顺。”
从眼下情况来看,晋王对皇位并没有野心,否则这次也不会跟着傅生胡闹。
褚彦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游神在外,即便今日在朝会上,他也是心不在焉,一副昏君所具备的玩世不恭和倦怠。
温泽十分能够感同身受,换言之,他弄丢的可是两个最挚爱的女子,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挺住:“皇上?”
褚彦放下杯盏,慈爱的撸着怀褚小白,方才在朝会上的煞气都消散了,道:“娇娇已有孕满两个月,再有半年,朕要当父皇了。”
不知为何,温泽忽的鼻头一酸,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