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桦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你看,我早就安排好了。”
这是一场完美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念珠转头去看陆棠桦,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了,又觉得这个样子的陆棠桦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你先回去,我去地牢看看我的好皇弟。”陆棠桦跃下马车,让苏念珠随郝鹭先回坤宁宫。
苏念珠撩开马车帘子,犹豫了一会儿后朝男人道:“你早点回来。”
“嗯。”男人淡淡颔首。
苏念珠面色微红,又道:“我在家里等你。”
软绵绵的语调像浸着蜂蜜的糖糕,像放了一把落了浓霜的小青菜汤面。
陆棠桦不自觉勾起唇,暖了身心。
地牢内阴暗潮湿,永远散发着一股霉味。昏暗灯色之下,陆从嘉褪去了华衣美服,蓬乱着头发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身上被挂上了铁链,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陆棠桦弯腰进地牢,先是看了一眼这发霉发潮的地方,然后皱眉看向陆从嘉。
牢内很静,陆棠桦沉吟半刻,开口打破沉寂,“我本是要将位子让给你的……”
陆从嘉终于动了,他抬头,满脸讽刺,“哦?那又怎么不让了?”
陆棠桦的眼浸出星光之色,语气亦柔软许多,他道:“因为我找到了生的希望。”
“呵,”陆从嘉脸上讽刺之色更甚,语气陡然阴毒,“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从小你是太子,我是贱人。你高高在上,我却被人踩在脚下。父皇喜欢你,将你视作掌上珠,而我呢?连他脚下的一块泥都不如。你说,他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把疯病传给你,而传给我呢?”
“你说什么?”陆棠桦听到此话,面色大变,猛地上前,一把攥住陆从嘉的衣领。
男人力气极大,几乎要将陆从嘉从地上拽起来。
陆从嘉看着面前的陆棠桦,发出肆意而猖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眼隐现猩红血色,一轮一轮,一圈一圈,像晕开的湖泊水晕一样,似乎有野兽在其体内苏醒。
“砰”的一声,陆从嘉的额头猛地朝陆棠桦撞过去。
陆棠桦躲闪不及,踉跄着后退,摔倒在地。
陆从嘉站起来,身上的铁链随即发出一阵清脆叮当声。陆从嘉额头青紫一块,却仿佛没有痛觉,他红着双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棠桦,“我说的什么意思?你不是听明白了吗?”
“三年前,三年前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棠桦忍着眩晕站起来,他紧紧盯着陆从嘉,胸腔剧烈起伏。
陆棠桦迫切的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他是有记忆的,有时候他又是没有记忆的。他觉得那些人是自己杀的,又觉得那些人不是自己杀的。记忆的杀戮被蒙上一层纱,不真实的像梦境。
“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才是应该得疯病的那个人,而不是我!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什么都没给我,却独独给了我这个疯病!他怎么能死的这么安心?我早就应该把他的坟挖出来煮干了喂猪吃!”
陆从嘉陷入癫狂之态,他一边扯着铁链,一边朝陆棠桦嘶吼。吼完,陆从嘉尚不解气,他的双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这是一种极恐怖的红,就像是红墨水从内撒开。
一圈一圈的荡漾开,里面失去了人的理智,被猛兽占据。
陆从嘉大笑着,朝墙壁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