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年年雪里 长安烟火 5280 字 11个月前

明蓁起身,亲昵的扶住钟氏,甜甜笑道:“舅母安好,不知唤明蓁来所为何事呀?”

舅舅家都是些哥哥们,且都相继成家了,作为夏家小辈里面唯一的女孩子,明蓁打小就受舅舅和舅母的宠爱,和钟氏一直十分亲近。

钟氏闻言却叹了一口气,拉过外甥女细白的小手重重的握住。

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不是我找你,是你舅舅找你有事要问你?”

“舅舅?”

明蓁更疑惑了,舅舅最近不是一直在忙着查郕国使团出事的案子吗?怎么会有空找自己问事情。

要说最近朝中最关注的两件事,一件是西征战况。

另一件就是郕国使团出事一事的具体来龙去脉,不论如何此事得查清楚,给朝廷和百姓一个交代,魏国是断然不能就这样背了这个黑锅的。

圣上命三司同查,东宫协助,限期破案,是以这段时间大理寺应当是最忙的时候了。

忽想起那夜的事,明蓁心中冒出个不好的预感,心中一惊,面色都变了。

“你舅舅在书房等你,年年你去了好好说。”钟氏叮嘱道。

钟氏的话,让明蓁的心更加忐忑了,她尽量笑着应了声,便向书房走去。

去书房的路上,明蓁一直提心吊胆的,不住的安慰自己,定是自己想多了,那夜的事不会被人知道的。

在书房门外,明蓁扬起笑脸,抬手轻轻叩门,“舅舅,明蓁来了。”

“进来吧。”从门内传出的声音还带着重重的疲惫感。

推门走进书房,夏言均坐在书案后,见明蓁进来望了她一眼,指了指房中的花梨木圈椅,“坐下吧。”

明蓁乖乖走过去坐下,静静等舅舅开口。

房中静默了一会儿,夏言均见外甥女有些苍白的脸却还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叹息。

他这还没开口,她就已经暴露了自己了,若是落到别人手里可怎么得了。

“你应当知道我最近在忙些什么吧?”夏言均平静的开口。

“嗯,知道。”明蓁扯起嘴角,笑着回道。

夏言均从椅子上起身,慢慢朝明蓁走近,“年年,我们是一家人,舅舅也就不和你兜弯子了。”

“我问你,正月二十日那天夜里你是不是去了昌平街?”夏言均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询问。

舅舅的话像一颗惊雷,瞬间击碎了她之前所有的祈求,明蓁脸刷的一下变得毫无血色。

依旧强撑着,低声开口:“舅舅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么久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应当是没有去过的,我夜里一般不出门的。”

立着的人久久无话,坐到她身旁的圈椅上。

手随意搭在扶手外,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正中的实木方几,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咚”之声。

这声音落在明蓁的心上,她那颗本就忐忑不安的心乱的更毫无章法,坐着的每一息都是煎熬。

“正月二十日下午你乘车出门,后被人迷晕,随后被人带入了昌平街上月起火了的那间宅院中,是也不是?”

“入夜,何为安也进了那间宅院是不是?有人当时亲眼在那附近见过你二人!”

夏言均见她一言不吭的模样,说到后面的时候语气带了些气急败坏。

明蓁闻言身子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回话。

夏言均见外甥女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处。

无奈道:“你可知此人若是落到刑部和东宫手里,你和何为安现下应该在哪处吗?”

“你应当庆幸是我大理寺的人先查到了此人,否则你们做为嫌疑人现已然是在大狱之中了。”

舅舅的话一字一句砸进了明蓁心上,她眼眶酸涩不已,泪珠泫然欲滴。

明蓁微吸了下鼻子,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赫然跪在了舅舅的膝前,颤着音喊他:“舅舅。”

看在跪在地上的明蓁,夏言均没好气的道:“你还知道我是你舅舅。”

接着又问道:“那日事情经过究竟如何?你们又是怎么会搅和进去的?”

夏言均眉头紧蹙,面色凝重。

“舅舅,我……我…我不能说。”

明蓁摇了摇了头,泪水直流,大颗大颗的泪珠直接滚落,眼眶红红的。

明蓁知道舅舅是为她好,可是这事牵扯太广了,她不想把伯府也牵连进来,何为安说过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年年,你到现在还要瞒着舅舅吗?”

夏言均气的不行,心急如焚却又拿她没办法,他也不能拿出大理寺拷打犯人那一套对她严刑逼供。

那样别说妹妹不会放过他,他自己也舍不得。

初春乍寒还暖之际,外面依旧还冻人的紧。

见还跪在地上的人,夏言均叹了口气,面色不虞的起身扶起她,“好了好了,你不愿说舅舅也不逼你,赶紧起来吧,地上凉。”

明蓁起身之时,门外传来了家仆的声音,“大人,何庶常到了。”

见外甥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言均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愿意说,我总要找个愿意开口的人吧!”

“让他进来。”他朝外吩咐。

夏言均轻轻拍了下外甥女的肩,扯起嘴角,笑的别扭,“放心吧,我会好、好、问他的,那可就不会像对你这般温和了。”

明蓁越发不安了,脱口而出:“舅舅,他只是为了救我才去的。”

此时何为安也推门进来了,家仆带上门守在外边。

“现在才说,晚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单独问他。”夏言均又重新坐回了书案后,不再看明蓁。

明蓁担忧的走到何为安身旁,才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只觉心中委屈。

眸中一湿,强撑着说:“舅舅他…他知道了那夜的事了,有人曾在昌平街看到过我们,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离去。

闻言,何为安温柔的擦去她脸上遗留的泪珠,安抚道:“别怕,我会同舅舅好好说的,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听话。”

明蓁又祈求地望了眼蹙眉坐着的舅舅,舅舅压根就不看她,她只得松开了何为安的衣袖,忧心忡忡的出了书房。

外甥女一出去,夏言均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何为安,“哼”了一声,“年年什么都不肯说,是你之前交代的吧!”

“是,当日事情太过复杂,我确实叮嘱过她。”何为安没有犹疑,直接回道。

夏言均望着自己这个外甥女婿,目光如炬。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说吧,当日事情的具体经过,不要妄图骗我,你应当知道我今日叫你们来的目的。”

“是”何为安在来的路上,脑中已过了多种说法。

实在是他这位妻舅身份过于特殊,他贸然让人来找他,还是在这种时候,他不得不多想。

何为安仔细的同他说起了当日之事,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不过后面关于明蓁记起匪徒脸并画了下来的事,他却是只字未提。

书案后面的人越听眉心越紧,夏言均眸色深沉。

郕国果然狼子野心,好一出自排自演的戏,只是自己玩砸了,竟让魏国来背黑锅。

但此事还有疑点,便是那刺客中竟然还有魏人。

刺杀一个郕国皇子,究竟能为他带了什么?竟使得那幕后之人甘愿在上京城中冒灭族之罪行凶。

两人在房中待了许久,夏言均不断向何为安询问当日的具体细节,试图从中抽丝剥茧找出线索来。

具他查到的线索来看,何为安应该是没有撒谎。

他所说的让一切都合理的串联在一起了,只是关于那幕后之人却依然毫无线索。

“你带年年先回吧,关于那目击之人我自有安排,你们暂可不必担心。”

事情胶着,一时也难以有进展,夏言均朝何为安摆了摆手,心不在焉的说着,眼珠微动,显然还在思索案情。

“是,多谢舅舅,劳烦舅舅操心了。”

夏言均随口应了声,提手迅速在纸上不知写着什么。

何为安道谢完,望着忙碌的夏言均,不再多言,出了书房。

门外的明蓁焦灼的等了许久,不愿去厅里坐着,一直门外望眼欲穿的等着。

见人终于出来了,忙迎了上去。

何为安牵过她的手带她朝外走去,低声开口:“没事了,别担心了”

明蓁也知现在不是说话时机,跟着他的脚步出了院子,辞别舅母钟氏后,二人一同乘车回家。

路上,明蓁一直靠在何为安的肩上,他抓过她的微凉手握于掌中,忽问她:“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明蓁还在为刚才的事担忧着,忽听他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为俯身安覆在她耳边低语,明蓁耳朵被他的气息烫红了,支支吾吾的回他:“还有…一点…点难受。”

他将人抱进怀中,把头抵在她肩上,“舅舅说会安排好那个看到我们的人,你不必担心。”

“且就算真查了出来,现在开战事情也已然成了定局,我们只是被无辜牵扯进去的,又不是凶手,朝廷不会冤枉清白之人的。”

“嗯”明蓁窝在他怀中,低低地回他。

何为安侧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道:“对了,年年我还件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