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到的东西又不会骗人,她憋不住能有什么办法?
“你还算个正常人?”顾盼瞪眼,“我长这么大,还头一回看到正常人把自己下巴给笑掉的!”
想起那天那一幕,她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虽然自己的形象很搞笑,但见到人掉下巴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那么容易掉的。”李氏往后一靠。
这开场白她熟啊!
顾盼眉梢一挑,这里头有戏?
顿时精神起来了,叫人往自己腰后放个靠垫,然后把桌上的瓜子往她边上推了推,一副请你开始表演的样子。
李氏瞥了她一眼,做小儿女态,手揪着帕子,“我跟你说些事儿,你可别跟旁人说。”
“我呢,打小儿因为是个姑娘,就不大招我玛嬷的待见……”
顾盼心说你放屁,“你爹大小也是个官儿,官家千金,能不招待见到哪儿去?”
李氏心说我也是这么觉得啊!可她家那位老祖母的脑子跟旁人就是不大一样。
“这我哪儿知道?只是据我阿玛说,玛嬷曾几次三番想要了我这条小命。最可笑的是,在我入宫前一年,她还想勒死我!”
顾盼虎躯一震,甚至脑洞大开,想着重男轻女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按着时间推算,李氏的阿玛当年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能培养出秀才的母亲……应当不至于对亲孙女有这种深仇大恨吧?
便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该不会……是你阿玛从外头抱回来的?”
勒死长大的亲孙女,除非这娃儿天生带绿?
李氏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若不是你没开口说出什么损我额娘名誉的话,我现在就能抽你一顿!”
然后运了运气,吐槽道:“这事儿爷也知道,要不然你以为爷和福晋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么怜惜我?就跟当初你被爷从外头带回来一样……都是遭过罪的人,互相依偎取暖罢了,你少拿话挤兑我。”
顾盼就摆手,“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就继续挤兑你。”
扯什么犊子呢,你脸上带着笑的模样可不像多难受,甚至还挺高兴。
李氏被她噎了一下,缓缓开口:“其实有些事儿,除了我长大后的,大多数都不记得了。不过我阿玛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在我玛嬷想要将我勒死之后,他便将这些年的事儿都告诉了我。”
“说当年我刚出生的时候,阿玛考上秀才没多久,我又是家里头一个孩子,还是他跟额娘千期万盼才得来的孩子,心里自是疼的不行。可惜稳婆把我抱出产房,刚说了句喜得千金,玛嬷便一把将我从稳婆手里抢了过去。”
“然后脸色沉沉,看都没看我一眼,向屋内不顾规矩的我阿玛说孩子缺了只耳朵,乃不祥之兆,脚下一转便要将我扔去后山喂狼。”
顾盼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听李氏继续:“据我额娘回忆,那会儿阿玛太过担心她,顾不得老规矩,钻进了产房,硬是要看她怎么样,便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倒是那稳婆被我玛嬷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进来,叫我阿玛去追玛嬷,说孩子好好的什么都不缺,可玛嬷偏说我缺了只耳朵,要将我扔去后山喂狼。”
“然后呢?”顾盼被她说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后我就被我阿玛一边哭着一边抢了回来,放在我额娘身边,谁都不叫碰。”说到这里,她脸上微微带着笑。
“我阿玛跟大多数的男人都不同,心软,耳根子也软,还爱哭。很多时候,我额娘跟玛嬷闹到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只敢在一边缩着。说实话,我也气过,可这么些年过来了,想想他就是这么个人,你对他失望也好,气愤也罢,怎么都改变不了他。只在玛嬷闹到给额娘下药,或者说上手掐我的时候,他才敢白着一张脸,抖着腿站在玛嬷跟前儿,不叫她碰我们娘俩。”
顾盼拍拍她的手,连哦了两声,突然回过神儿来:“不对啊,照你这么说,你玛嬷重男轻女对吧?或者是单纯的不喜欢姑娘?可再怎么说,你都是家里头一个孩子,不至于对你这样吧?”
“怎么不至于?”李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当初额娘怀上我之后摔了一跤,千辛万苦才保下了我,后头大夫说可能额娘生了我便不会再有下一个。打从那日起,玛嬷便成天在家里烧香拜佛,保佑我是个小子。只可惜……”生了个她。
“我阿玛呢,早年对额娘是一见倾心,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所以玛嬷很不喜我额娘。”她表情松松散散的,仿佛不在意,“在知道额娘生了我不能再有下一个之后,玛嬷第二天就去人牙子那儿买了个鸭头回来,说是给我阿妈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