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准考证被撕(5) 派出所臣臣护崽……

想来,这就是贺屿的父亲了。

贺父走进来,上下扫了一眼陈和颂,问:“打得严重吗?”

旁边的警察回答:“很严重,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

“那就赶紧送去医院,医药费本来也是我负责。”

贺父说得理所应当,好像这样就结束了。

他转过头,朝外面的司机招了招手:“老王,进来把和颂带去医院。”

他熟练地从西装内袋拿出名片和烟,要递给警察:“今天麻烦你们了,一点家事,让大家见笑了。”

警察们哪里敢接,连连摆手后退。

贺父要把陈和颂带走,祝青臣站起身,伸出手拦住他:“贺先生,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没有要离开派出所的打算。”

贺父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忽然传来家长教训孩子的声音。

“在学校不好好念书,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欺负同学,还闹到派出所来了!”

“我们家的脸真是被你丢尽了!”

是贺屿的那些小弟来了。

不论下午他们多么恶毒,在家长面前,总是一副低着头的鹌鹑模样。

不过,家长们在乎的也不是被霸凌的陈和颂,而是他们——

丢了自家的脸。

和贺屿在一起玩儿的人,要么是家里有两个小钱,生意上还要巴结贺氏,要么就是家里没什么钱,靠讨好贺屿,跟着贺屿,满足自己的超前消费。

贺父转过头,和几个中年家长对上视线。

“贺总也在这里?”

“王总也在。”

好好的会客室,愣是变成了名利场。

几个人轮番寒暄,最后还是警察出面,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贺父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代替陈和颂宣布:“不过是小孩子打闹,和颂当真了,不要紧。”

“那就好,那就好。”

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围在陈和颂面前,嘘寒问暖。

“和颂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啊?”

“要多少医药费就跟叔叔们说。”

贺屿给他的小弟们使了个眼神,一行人也走上前,吊儿郎当地向他鞠躬,拖着长音说话。

“对不起,和颂,是我们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贺屿弯下腰,在陈和颂耳边轻声道:“这里的叔伯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我的叔伯。哥,你拿什么和我斗?还要告我吗?要送我去坐牢吗?想得美。”

时机差不多了,陈和颂捏着自己的书包,忽然道:“我不要留级。”

贺屿这才明白过来,指着陈和颂,大声叫嚷:“爸,他是故意的,他不想留级,他故意让我打他,然后跑来报案!”

祝青臣站起身,把他和陈和颂隔开:“请问贺屿同学,我的学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得不殴打他?”

贺屿说不出来:“他……”

陈和颂淡淡道:“贺屿让我给他买牛奶,小卖部只有红枣味的牛奶,他不喜欢。”

祝青臣往警察那边看了一眼,他们全程都有记录。

那祝青臣就放心了。

祝青臣继续看向贺屿:“就因为一袋牛奶,你‘不得不’打他?”

这时,其他学生也开口帮腔。

“对啊,是陈和颂故意的。”

“我们都不知道那里有摄像头,只有他知道。”

祝青臣问:“有摄像头,你们才有错;没有摄像头,你们就没错。是这个道理吗?”

他看向陈母:“在留级申请书上签名之前,您说过的,如果陈和颂是被胁迫留级的,申请书无效。”

陈母愣了一下:“啊……我……”

好吧,跟这群人是说不通了。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贺先生无法代表我的学生。”

祝青臣拉着陈和颂,走到警察面前:“我们正式向霸凌者及霸凌者的家长提出我们的诉求。”

“第一,他们需要对陈和颂做出诚恳的道歉,以及必要的医药费补偿。”

“第二,我的学生陈和颂,前几天被他的家庭要求留级,为他的弟弟,也就是霸凌者贺屿做陪读。我现在怀疑陈和颂是被胁迫留级,而非因为身体原因留级,我们需要向学校申请作废留级申请,希望派出所能够作证,给予支持。”

“第三,我的学生陈和颂,长期生活在这样偏心扭曲的家庭里,我会向学校申请让陈和颂住校,同样希望你们能够给予支持。”

“最后,这些霸凌者寻衅滋事,我们绝不原谅。警察同志尽管做出处罚,我们绝无异议。”

“你敢!”贺屿终于慌了,“祝青臣,撕破脸对我们都没好处,难道你不怕……”

忽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陈母扑到陈和颂面前。

“和颂,好了,为什么非要闹得这么大呢?爸爸都生气了啊,这件事情传出去很难听的,妈妈给你签字好不好?不要告小屿。”

祝青臣蹙着眉头,愈发握紧了陈和颂的手,他把紧紧地护在自己身后。

都这个时候了,陈母竟然还想让陈和颂委曲求全。

陈和颂垂下眼睛,站在祝青臣身后,一只手揪着衣摆,默默地把校服撩起来。

少年营养不良,瘦骨嶙峋,连肋骨都看得清楚。

他的身上,不只有淤青,还有——

用烟头烫出来的伤疤,许多伤疤,组成“小三孩子”四个字。

在那个巷子里,贺屿只抽了一根烟,但地上却满是烟头。

那是因为,贺屿用烟头在他的身上烙了四个字。

他想,可能是监控太远太模糊,没有拍清楚。

陈和颂轻轻地喊了一声:“妈妈……”

陈母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试图向贺父乞求:“老贺,要不然就让小屿道个歉吧?”

但是贺父正忙着打电话,找人来摆平这件事,没有理会他。

“喂,李总?是我。”

“喂?周副校长,我是老贺啊。”

陈母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竟然转回头,颤抖着手,把陈和颂攥着衣摆的手掰开,让他把衣摆放下来。

“没事的,别……别让别人看见了,遮住就看不见了。”

陈和颂浑身颤抖,一把推开陈母的手,在祝青臣怀里大哭出声:“老师,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再也没有了……”

祝青臣紧紧地抱住他,挡在他和陈母之间,隔开他们:“没关系,没关系,老师在这里,老师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