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寝室楼下,他恰好碰上了从学生会忙碌回来的庄池。
周眠垂着头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想装作没看见对方。
但庄池叫住了他。
学生会主席的声音永远温和可亲,让人无端放下警惕,他像是看出青年不适的模样,轻声道:“......周眠?你怎么了?”
周眠脚步微顿,还是停了下来,他竭力想露出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容,但还是失败了。
青年漂亮的脸惨白如雪,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庄池慢慢靠近他,轻声安抚道:“周眠,晚上没事的话,愿意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周眠迟钝的点头,垂头跟着对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间隐私性比较高的餐厅。
庄池很会看人脸色,他并不强迫周眠说出心情不好的原因,对方点了许多周眠爱吃的饭菜,又特意请服务员送来一杯温牛奶,递给周眠,温声道:“周眠,喝点牛奶吧,这样应该会稍微好一点。”
青年垂着头,慢慢握住温热的牛奶。
可是他没有喝,脆弱的液体从眼眶夺目而出,最后滴落在餐厅木质的餐桌上。
周眠抬起通红的眼,抖着嗓子对庄池道:“庄池,我、我没办法了。”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但还是忍不住语调中的泣音。
“有个疯子天天缠着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总是、总是给我发一些很吓人的信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青年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在信任的人面前,惊恐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滑。
直到庄池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柔声让他别怕,周眠这才能磕磕绊绊的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过压抑了,此时有人愿意帮他分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些荒唐的消息递给庄池看。
周眠需要对方站在自己的阵营里,帮助他对付那个隐匿的疯子。
庄池看完后果然紧紧皱着眉,但他很贴心,率先安抚了周眠的情绪,之后才询问青年想如何处理。
周眠表示自己想要报警处理,庄池便温和的告诉他自己会陪着他一起去警察局备案。
但是当前,庄池希望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好吃一顿饭。
周眠有些食不知味,但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那天晚上,庄池陪着周眠近乎折腾到凌晨,可是对方毫无怨言,甚至表示接下来有什么事依然可以找他帮忙。
于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周眠对庄池的依赖便如同吸食毒.瘾一般,再也戒不掉。
他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连崔和雅都成为了他的怀疑对象。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庄池身边是安全的。
可想而知,这在当时毫无不知情的崔和雅眼中,是怎样的背叛与绝情。
周眠到底还是和崔和雅分手了,那样高冷无尘的崔和雅难得红了眼,询问他真的没可能了吗?
周眠却只是避开眼,铁了心要和他分手。
分手的原因有怀疑崔和雅是那个疯子的成分,也有对方阻拦他和庄池相交的成分,更重要的是,崔和雅表露出了过分的神经质与占有欲。
周眠此时比之惊弓之鸟还不如,根本忍受不了对方这样的作为。
两人分的干干净净。
崔和雅最后问过周眠,真的只是将庄池当做朋友吗?
周眠肯定的回答他,是的,他和庄池是最好的朋友。
但世事总是无常的。
周眠的话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就被推翻了。
一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
足够庄池耐心的陪伴周眠度过难关,足够庄池利用家族力量帮助周眠找到那个变态,也足够庄池表明自己的心意。
周眠一开始确实惊讶于庄池对自己的心思,他对庄池的确只有朋友的情谊,从未想过其他。
但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尤其是庄池对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生活中处处顺着他,还送了他许多超出他想象的东西。
周眠喜欢的鞋、手机、电脑、键盘,夸张的程度甚至到了周眠只要多看一眼,庄池第二天就会找各种借口将东西送到他面前。说是予给予求也丝毫不过分。
更遑论那段时间因为那个变态的事情,周眠对庄池的依赖性几乎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他架不住庄池温和斯文的眼神、架不住对方暖心抚慰的举动、也架不住对方无意间对他表露的深情。
最后,周眠还是答应了庄池的表白,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他开口道:“......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让我很有安全感,庄池,我们在一起吧。”
他们在一起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周眠到底对崔和雅有愧,他和庄池在一起,无疑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
崔和雅的一切怀疑都被证实了。
周眠最后也没来得及道歉,崔和雅在分手之后便离开了s市,对方似乎向学校做了某种申请,学业方面只需要在期末的时候回校考试即可。
就这样,两人似乎彻底走散了。
崔和雅见周眠许久不言,以为青年并不想回答,便放低声调道:“抱歉,只是看到你脸上有口红印,所以顺口问了一句。”
周眠回过神来,语意带着些微闪躲:“没事,口红是玩游戏蹭上的,我现在还是和庄池在一起......你呢?”
青年说完似乎有些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有些尴尬的想转移话题,崔和雅却自然的接住青年的话题,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还是一个人。”
周眠有些结巴的‘哦’了一声,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崔和雅冷淡漆黑的眼意味不明地扫过青年微肿的唇珠,他抽纸擦干手上的水珠,理了理自己微微散乱的衣襟,绅士地做出邀请:“既然在这边遇见了,介意出去和我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