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米糊调到稠度适中,干了之后,谁能分得清上面是什么?

对着皇帝说:“陛下,这丝帕乃是太子的贴身之物,至于为何会在臣女手上,皇后和太子为何今日要治臣女于死地,请容臣女细细禀报。”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他身边一直默默站着的一个小太监立刻快步朝着下方走来,接过了白榆手上的帕子。

白榆并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高声提醒道:“臣女劝陛下不要亲自伸手,这种污秽之物,陛下只需过过眼便好。”

小太监拿着那丝帕上了台阶,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太子专用的纹绣,谢玉山到这个时候,一直端方自持的容貌,终于微微有了些许变化。

他当日……确实是一时疏忽,被这九皇子妃的演技所欺骗,落下了这个把柄。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原本内心所向自然是太子,可是他见到自己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神情竟然有了变化。

皇帝就像一个向来最满意自己的雕塑的雕塑者一般,骤然发现雕塑之上竟有一道裂痕,如何能够不惊不怒?

他对着白榆说道:“你且说,你为何会有太子的贴身之物!”

白榆不忘礼仪,恭敬叩头道。

“万寿节前夕,臣女府中的下人,几经辗转将一个女子的遗物,送到了臣女的手上。”

“这遗物乃是胶州鸿雁大总管的母亲临死之前,被他亲戚拿走的,现如今那个亲戚家中有了困难,就想用这个衣物向鸿雁大总管换取一些钱财。”

“臣女听闻之后,用一些钱财将这遗物换回,令人用九皇子妃的令牌,频频去宫中宴请鸿雁大总管。”

皇帝听到这件事情还涉及了鸿雁,登时眸色更厉。

白榆未等他恼怒,立刻道:“臣女有罪!臣女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妄图结交陛下身边的内官。”

“只是九皇子府内设施陈旧,九皇子失智心癫,无法撑起府邸,臣女一介庶女出身,又不善主持中馈。”

“臣女和九皇子过得捉襟见肘,陛下几番赏赐都被臣女拿去变卖,买了些给九皇子补身子的药物。”

“但是马上要入秋了,府内的一些屋舍需要修缮,九皇子的病情有了起色,也需要更多的金贵药物来治疗。”

“鸿雁乃是内廷总管,若是与他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往来,每月送到九皇子府内的一应用品,都能好一些。”

“臣女不在乎房屋是否陈旧,但是臣女需要为九殿下寻觅珍贵草药,也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皇帝听到这里,云里雾里,但是一腔的怒火逐渐积攒。

无论是对皇后对白榆还是对太子,包括对底下那两个蠢儿子的怒火都已经无处发泄,已经堆积成山了。

而白榆继续道:“鸿雁大总管根本不理会臣女,臣女几次三番约不到人,最后打着九皇子病情有所好转,想要带给鸿雁大总管看一看的名头,终于把人给约出来了,鸿雁大总管答应与臣女在城郊的兀澜阁见面。”

白榆到这个时候都没忘了把鸿雁给摘出来,让皇帝觉得鸿雁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才会去见面,总好过让皇帝觉得鸿雁是去私会皇子妃。

白榆说:“臣女那夜带着胶州来的信物,是想好生祈求一番,让鸿雁大总管以后多多看顾九皇子。”

“但是孰料那日臣女赴约,前来赴约之人却并非鸿雁大总管,而是当今太子!”

白榆的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传来了两声抽气之音,皆是来自做了半天

背景版的一皇子和七皇子。

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一皇子则是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皇后的嘴唇直抖,侧头看向了太子,太子看了皇后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个九皇子妃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榆继续说道:“臣女并不知道太子为何知道鸿雁大总管与臣女的约定,还借机假传消息,让臣女和鸿雁大总管错过,着人领着臣女,去了兀澜阁的富荣来水榭。”

“臣女见到来人是太子之后万分震惊,当场跪地问好,只是……”

白榆说到这里,低头顿了片刻。

似乎是万分难以启齿。

而她的这个停顿也吊足了大殿之内所有人的胃口。

谢玉山紧紧攥着扳指,直觉这个九皇子妃接下来绝非要说什么好话。

果然片刻后,白榆慢慢地抬起了脸。

她已然是泪流满面,双眼血红,神情似玉山崩毁,山海倒转。

“陛下……臣女……臣女要状告当今太子谢玉山!他为尊不慈,淫猥下流,蛮来生作罔顾人伦!”

“他于水榭之中□□臣女,口言欲品弟妻之滋,事后又放诸多狂语,淫.秽难闻,臣女无脸复述!”

“太子殿下还说九殿下痴傻如童,无法庇护臣女,任他践踏淫.辱,是臣女之命,事后扬长而去……”

白榆放声恸哭,又隐忍住声。

几番隐忍,在皇后喊着“你休要满口胡沁!”,太子豁然起身,满眼震惊看着她。

还有皇帝的厉声质问:“你可知构陷储君的是什么罪”之中。

白榆哽咽出声道:“这丝帕为证,其上乃是太子精阳。”

皇后目眦尽裂,太子表情崩毁。

他面上甚至未来得及填满愤怒之色,便被迷茫取代。

殿内站着的所有侍从全部跪地。

七皇子和一皇子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铃,若是没有眼眶束缚,恐怕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

而也正是因为这短暂的寂静,殿内众人终于听到了有人要闯入福安宫的声音。

“九殿下,九殿下您不能进殿,恐冲撞了陛下,待微臣先派人去禀告……九殿下!”

白榆这时候满脸泥泞泪痕,决然看向安和帝,快速说道:“臣女当时奋力挣扎,却因为身体孱弱未能逃脱。”

“但是也以鬓间发簪,划破了太子右手手心,留以佐证,陛下自可查看!”

“当日兀澜阁之内人马如潮,想必见过太子与臣女之人也并不难找。”

“太子还有一件衣袍被臣女割破,陛下若想求证,想来这些都未来得及湮灭!”

安和帝看向太子,太子人如烧红的烙铁般,羞愤欲死,却无言以对,默默攥紧了结痂未退的手心。

之前向皇帝奉茶敬酒,皇帝还询问过他手心

()的伤处,他只说是练剑所伤。

安和帝以为他又是万事在皇子们中争第一争榜样,还慈爱地“训斥”他,要他莫要求胜之心太盛,为君者不必太重修身,更要修心。

修慈爱博广,海纳百川之心。

谢玉山张了张嘴,只怕一句毫无证据只像强辩的“儿臣没有”让皇帝更加震怒不已。

他这辈子如何也未曾想到过,他竟然有一天会被人以“□□弟妻”之名,告到御前。

他最无法容忍肮脏污秽之事,白榆这一下,不亚于兜头给他泼了一头洗不清的淤泥。

他简直快气疯了。

但是想来擅长把自己装在沉稳壳子之中的本性,又不允许他破口大骂。

他想要辩解,可人证物证俱在,那夜他确实去了,也确实截了鸿雁的邀约,对其不受收买聊以警戒。

他已经是洗不清了。

男子如何证明自己的贞洁?

丝帕是他的贴身之物,其上精阳……谢玉山闭了闭眼,目眩头晕。

片刻后睁眼,他死死瞪着白榆,欲将他刻在眼底,烙印在胸。

皇后气得发疯尖叫,欲要从台阶上下来,撕烂白榆的嘴,却一脚不慎踩空台阶,狼狈地滚在地上。

安和帝面色青黑,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窒闷转为刺痛,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而门外侍卫和九皇子周旋的声音越发逼近。

大殿的门终于被“撞”开。

“哐啷”一声,门板因为用力过度,撞在了门扇上,又弹回来。

众人朝着门口看去——

谢玉弓故意被侍卫所伤,又蓄意弄崩伤口,满身是血地闯进来。

白榆正是抓住了这个巧妙的时刻,知道谢玉弓进来了,连头都没有回。

再度提高声音,对着皇帝凄声控诉:“陛下!臣女在事后本无意苟活,甚至投河欲死,可将死之际,想到了九殿下,臣女出街赴约之时,答应给九殿下带街面上的糖人……且九皇子心智不全,恐遭人迫害,臣女不能死,也不敢死。”

“如今……如今九殿下于昨夜已然彻底恢复神志,臣女无言面对他。而皇后和太子今日之举,皆是要置臣女于死地,堵臣女控诉恶行之口,欲绝后患!”

“臣女死不足惜,还请陛下好好地照看九皇子,他一心只有陛下,还请陛下慧眼洞识人心,莫让明珠蒙尘,鱼目混之!”

“臣女自知罪孽深重,愿以一身尚且未曾被玷辱的热血,洗清满身污秽,这便以死谢罪——”

白榆说着便起身,朝着门口处的一根柱子决然撞去。

那姿态视死如归气势如虹,若当真撞上柱子,她不用死遁了,说不定直接就撞回现代了。

奔跑途中白榆看到黑影一闪,心落了地。

白榆的头最后“砰”地一声,撞在了谢玉弓宽厚的手掌上。

白榆脑子依旧“嗡”地一声,意识有片刻的昏沉。

而后顺势“昏死”过去,成功跌入谢玉弓的怀抱之中。

默契啊兄弟!

白榆不着痕迹地在谢玉弓怀里勾了下唇。

昨晚没白让你磨了半宿啊……及时雨小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