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此药名为帝皇汤,乃是催发男子精血的药物。”杨老太医的一张橘皮老脸,尽量不露出诡异之色。

声音平稳道:“就是作用给男子的药,服用之后阴阳结合,可辅助女子坐胎。”

谢玉弓在窗边站着,还是本能地用窗扇遮挡住了他毁去的半张脸,只对着杨老太爷露出半张姣好的模样。

听到他的九皇子妃让她的嬷嬷弄了这等药物,谢玉弓半张好脸微微抽搐,眼神之中的惊愕和晦暗不断变换,十分之精彩。

杨老太爷眼观鼻鼻观心,禀报之后等了一会儿,谢玉弓就让人送他尽快离府了。

而谢玉弓关上窗子,面色已然是猪肝色,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羞涩,他在窗户边上站了好久。

等到转身回床边的时候,没意识到自己是同手同脚地走回去的。

她想怀上他的孩子。

她想和他做真正的夫妻,生儿育女。

谢玉弓像个开水壶,脑子里面是沸腾的开水,生生沸腾了一下午,呼吸是水壶喷出的白烟。

熬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的脑浆都快像水蒸气一样,随着他的呼吸蒸发掉了。

她昨夜那样……是试探他能不能配合吗?

那今晚,她应该会带着汤药来。

谢玉弓纠结得手指都攥在一起咯咯作响。

怕自己的拒绝让她心癫加重,又不可能真的同她生儿育女。

他还在疑她。

因此无法真的如她所愿那般接纳她。

对谢玉弓来说,儿女情长是穿肠毒药,他的母妃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一个九皇子妃可以与他无关,甚至是死在他手上。

但是若他接纳她做自己的女人,甚至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便等同将自己致命的把柄摆在明面上。

他会从一匹暗中蛰伏的狼,变为一条被链子拴住的狗。

前者可以肆意攻击猎物,后者却会将他陷入遭人肆意羞辱的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拆开了修罗派人送回来的信件,反反复复地看过好几遍。

已经找到了当年和他的九皇子妃定亲的那个烂赌鬼。

但是人这会

,都是用谎言编织出来的幻境。

但是两个人大抵都是心智癫狂见解独特,在这件事上,竟然诡异地隔空不谋而合。

谢玉弓因为误会白榆想跟他要孩子,迅速从意乱情迷之中清醒。

而白榆……白榆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随时都会毁灭的世界里面,和一个她根本不爱的大反派,为了活命弄出另一个生命来一起生死一线?

她有什么毛病吗?

娄娘生生被白榆笑得坐立难安,白榆并没有对她解释什么跨时代的观念,也并没有任何责怪鄙夷娄娘这种做法的情绪。

她知道这是娄娘作为一个生在这时代,工作在一个尚书府后院,伺候照顾一个庶女多年,能想出来的,绝无仅有的好计策了。

娄娘年岁大了,虽然她生得人高马大,却究竟无法庇佑她亲手带大的小孩太久了。

所以她期盼白榆能有所依靠,而不是指望一个失心疯。

白榆笑过了,抱住了娄娘健壮的腰身,蹭了蹭眼角的泪水说:“是个好计策,可是怎么办啊娄娘,我怕疼。”

白榆在她带着绝对母性的怀中仰起头,看着娄娘撒娇一般道:“我父亲那个正房夫人如今不受宠,一直给我父亲送小妾,不正是因为生白珏的时候撕裂了肚腹肌理,看着唬人,父亲不喜?据说还大出血,我娘说她险些就死了!”

“娄娘,我不想那样,我害怕啊。”

娄代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让白榆能生个孩子可以傍身。

她一辈子没有生过孩子,但是照顾过孩子,也知道当年尚书夫人的事情。

尚书夫人原本身体挺好的,但在生白珏之前因为新婚丈夫在她成孕之时和她的婢女滚到一起,抑郁愤懑,死了一个男胎。

后来薛静娴怀上白珏,就生怕营养不足一直逼着自己猛吃,孩子后来长太好了,但是母体承受不住,就变成了如今这样,生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

娄代想到那大夫人看上去光鲜端庄,实则却不敢大声说话和咳嗽,会禁不住尿液,就觉得可悲。

这种事情下人们私下都知道,娄代还没有和白榆说过。

她抬起相较正常女子有些宽大肥厚的手掌,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白榆的头发,叹息一声说:“那……便算了吧,奴婢总是能护着大小姐的。”

她笑起来可一点都不和善,一脸的横丝肉,凶煞极了,容嬷嬷在她眼前都是个妹妹。

白榆却觉得一阵暖心,她这也算在异世偷得了一点母爱吧。

偷的是原身的,她会尽量保住原身的王姨娘的性命算作补偿。

因为这一包帝皇汤,白榆最后没有去找谢玉弓。

主要是笑累了,又想起了她自己的爸爸妈妈。

白榆今天没心情去搞男人。

谢玉弓等了半夜没能等到人和

()药,紧攥到已经潮湿的手心,缓缓地僵硬地松开。

洗漱后躺下的时候,他深深呼吸。

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依旧明亮耀目,白榆没有去找谢玉弓,而是让两个小厮带着他过来吃早饭。

吃过了早饭她就要出去一趟,设法去约鸿雁大总管出来,拿鸡说话。

万寿节的计划要是有鸿雁帮忙,就好比如虎添翼。

让谢玉弓觉得她有用,可比跟谢玉弓睡觉靠下面那点事吊着他重要多了。

不过吃早饭的时候,白榆进行今天的蓄意撩拨份例,准备给吃掉小雏鸡计划添把火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谢玉弓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儿。

冷硬,僵硬,还是不看她不说话,但是和昨天那种绵软q弹的样子,完全是两回事!

好像蒸好了之后,又被冷冻的馒头。

什么叫农场辛苦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就是。

白榆本来言笑晏晏地在给谢玉弓喂东西,送到他嘴边的菜他好半晌没有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