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梦琪怔怔看了男人几秒,突然想起上回听到何松平和吴达在家属院里闲聊的对话,说起顾承安回回陪着苏茵去产检,天天变着花样给苏茵带好吃的回去,就差捧在手心了,再低头一看,自己丈夫只给自己留了一个冷漠的黑发顶。
辛梦琪面色不虞,离开书房时重重带上门,砰得一声响引得闻军抬头望去一眼,只看见紧
闭的房门。昨天下了一天的雪,可把苏茵高兴坏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她今天一早就想出去走走。
苏茵闻言摇了摇头:“我就在咱们院里走走,最多在胡同里走两遍,不走远。”
她现在除了去报社,已经很少走动,现在看着外头的雪花飘飘,哪能不心动。
顾承安看着贪玩的媳妇儿,那眼巴巴的渴望眼神真是和军军那个小屁孩儿差不多,也只能无奈笑笑。
“行,慢着点儿,当心。”
苏建强加入街道办的义务扫雪队去了,昨天一天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上积了不少雪,骑自行车和开公交车的都担心打滑,街道办都会组织扫雪。
可光是街道办的人手哪里够,每条街的大爷大妈们最是热心,抄起扫把就上场了,干得热火朝天。
运气好的还能被记者拍下来,登上报纸呢。
家里只有小两口在,苏茵走出门时便感受到一阵风雪寒意,却是刮骨扎肉般的冷,幸好她穿得多,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灵动水润的双眸在外面,下半张小脸也藏在了围巾里。
在院子里抬手接了接雪,看着片片雪花瓣簌簌飘落,整个人心情也愈发地好了,就觉得能下一场雪,总归是没白冷。
要是又冷又不下雪,不是亏大发了吗?!
她现在肚子大了,难以弯下腰,就看着顾承安俯身给团了一团雪递过来,圆滚滚的,白花花的,可漂亮。苏茵接过来,透过手套也感受到微凉的寒意,眉眼弯弯地来回团着雪,幼稚地好玩。
没一会儿,顾承安已经捏了一个雪人,搁到了两人卧室外的窗台上,圆滚滚的脑袋和身子,苏茵就往上头戳玉米粒做眼睛嘴巴和鼻子。
顾承安团雪人,苏茵做装饰,很快,两个雪人便齐整整地亮相了。
仔细一看,其中一个雪人的肚子格外得大,圆圆地都凸了出来,苏茵看着自己版小雪人,特意给她戴上了胡萝卜片做的红帽子,倒是憨态可掬。
“等你生了,咱们再把这雪人肚子改了,拿那些雪团个小的雪人在旁边。”顾承安手指尖戳了戳那雪人肚子,有点点雪屑落下。
“好了,你别戳了,一会儿肚子都要戳没了。”苏茵仿佛感同身受般,坚决维护雪人,以防被戳掉一丁点儿雪。
冬日寒冷,两个雪人就这么扎根在两人的卧室外头,看着风雪交加,日子裹在瑟瑟寒意中掠过。
苏茵准备着今年冬日的报纸主题,他们这组准备关心这两年市民的过冬防寒装备。从以往的厚重棉袄和军大衣,到如今的各种款式和颜色的棉袄,甚至还有了些修身的棉袄,看起来不再那么像个粽子。更别提,羊绒大衣也逐渐进入市场,从南边刮来的时髦衣裳的风渐渐吹到了北方,成为许多家庭条件宽裕的人在初冬初春维持风度的首选。
“啧啧,不收集整理一番真是不知道啊,现在衣裳这么多款式!”
周瑾上了年纪,不太在乎这些,自然也没太关注过,刚一看苏茵整理的出来的各类
服装照片,当真是吃了一惊。了一所小学当老师,现在小学正在期末阶段,她每天忙碌而充实,初入职场的新人总是充满热诚。
贺天骏看着笔友在信里描绘的工作场景,谈起上课的趣事,被小孩儿逗得发笑,又被他们的调皮伤到,再看看自己守着家里的积蓄混吃等死,突然生出些惭愧之意。
他推开门,郑重宣布:“爸,妈,我准备去找个班儿上。”
贺父贺母:“…?”
贺天骏四处打量一圈,做生意太累人,摆摊固然赚钱,可夏天风吹日晒,冬天风雪交加,多难受。
进厂当工人不自由,每天要在机器前工作八个小时,还得听人使唤,没劲透了。
选来选去,他最终决定近水楼台先得月,上自家租出去的地皮上开起来的收音机厂工作,凭着房东的地位,怎么也能讨个工作吧?!
顾承安不在,何松平坐镇收音机厂,半年下来对于整体运转已经熟门熟路。可是这会儿,听着租出地皮的房东儿子开口讨工作,他着实有些为难。
这种人情世故最不好打发,要是没办好还容易留下龃龉,伤了和气。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又略有些随性的年轻人,他已经在脑海中思考起来安排他去哪儿。
人毕竟是房东儿子,贺家人这半年对收音机厂的成立也帮了些忙,挺热情的,一个清闲工作给了也就给了。
塞去宣传科当干事?让人拿笔写点东西应该可以吧?
或者上厂办坐办公室去,随便混混日子。
这种工作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对于如今日渐红火的收音机生意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贺天骏同志,行啊,你来我们厂里帮忙,我们当然欢迎。”何松平这几年也练出了一副厉害性子,场面话说得一套一套的,虽说他其实在心里嘀咕过贺家的儿子年纪轻轻没有上进心,这会儿仍然是笑脸相迎,“我知道你年轻有为,肯定不能让你屈才,这样吧,我们厂办缺个干事,你去坐办公室去…”
“不用了。”贺天骏摆摆手,直接婉拒这样的安排,“何大哥,其实我已经有心仪的工作岗位了,麻烦你安排一下。”
“什么?”何松平嘴角抽了抽,他要是敢说什么厂长助理,车间主任,车间副主任…他是不会留情面的。
人不能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保安。”贺天骏指了指工厂大门的门岗,“我想去看大门。”
何松平眼珠子差点惊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