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顾承安将翻译的段落扫过一眼,只感叹还是华文看着舒服,他本就有经验,只要文字是熟悉的,便是一目十行的速度,心头大概有数,“猜得挺对,没问题,我明天让胡立彬去找路子,倒腾点零部件。”
苏茵一喜,带着些雀跃与骄傲,这时候的她神采飞扬:“我还是挺厉害的~”
“是厉害,不愧是我媳妇儿。”顾承安微微倾身而入,盯着她如水洗过的眸子,薄唇一张,“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苏茵自觉什么都不缺,站起身要去倒水,“不用了,我什么都有。”
“那不成。”顾承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眼中闪着狡黠的微光,一把把人箍在书桌边,“必须给你奖励,我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
苏茵纤细的腰身抵在书桌边,前方是男人高大宽厚的身躯,顾承安一手撑着木桌,一手把着自己的手臂,轻轻摩挲,一方天地的空气陡然升温般热烫。
“你要奖励什么…”苏茵话音未落就被捏着下巴,微微抬起,男人干燥的唇便直直贴了过来,将她温柔地吞噬…
黏热潮湿的热意渐渐升腾,顾承安亲得极为耐心,含着女人温软娇嫩的樱唇轻啄浅吻,待苏茵情动时双手揽上自己的脖子,红唇动了动,回应着自己,这才攻城略地般撬开贝齿,一尝香泽…
苏茵被亲得从头发丝都发麻一般,亲着亲着就被男人抱到了书桌上
”
苏茵被男人搂在怀里,背后是他温热宽大的胸膛,很有安全感一般,像是一座巍峨的山,苏茵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窝进去,盯着白壁墙面喃喃道:就是发觉我们想写的有时候不能写,心里有些堵。?”
“你们组长把你稿子打回来了?”
“没有,组长还夸我呢,是主编打回来了,说是有一部分内容涉及敏感内容,最好是删减了。”苏茵真正拜访过两位历经沉浮的医生,又想起简医生的经历,当初在写稿时很是真情实感。
毕竟她曾见到过他们在不被人待见后回归正常生活的艰难,可如今,却是不方便再提及,苦痛过去,似乎不能留下明面上的印记,哪怕最后的方向是往上的,往前的。
“我不懂你们那些稿子的规则,你自己能判断能不能写吗?”
苏茵点头:“我跟组长觉得能写,其实压根没有踩线,就是主编太严谨了…我也理解。”
“你们主编还真是够小心的。”顾承安捏了捏苏茵微微鼓起的脸颊,双手搂着她,“不行别干了,咱们换一家!”
“不行!”苏茵瞬间来了精神,“其实我们报社氛围很好的,主编也挺好,算了,不说了,我明天再找组长问一句,实在不行再改吧。”
结果第二日,日上三竿时分,苏茵盼了一上午的组长姗姗来迟,她刚想再争取一下就听到组长抢先开口。
“那稿子先别改,我一晚上气不过,再去跟老何吵一架去。”
苏茵:“…!”
何国强已经过了冲动的时候,找不回当初初入职场的冲劲,做事情瞻前顾后得太多,这回确实不忍心破坏一篇完美的采访稿。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我们是记者,是编辑,写的是真实的事情,要是连点真实的过去都不敢写还混什么?这点儿东西哪里踩线了,老何,你就是考虑得太多,上头要求一,你已经自我阉割到二三四五了!”
“我这是慎重谨慎,要真被上面敲打了,谁来承担责任?”
“我!”何国强在主编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发篇稿子都费劲,咱们拿笔杆子的也是憋屈!以后再这么下去,咱们能写的还有多少?都说了那稿子最后不是告别苦痛,迎接新生和未来的思路吗?有什么问题?意识形态和政治敏感度都过关!说实话,昨天要是二十来岁的我,要是二十来岁的你,早就拍板定稿了!根本不可能这么犹豫!老何,别让时间把咱们最后一点儿冲劲都磨没了。”
何主编怔怔看着何国强,又拿起那份稿子看了看,最终点点头:“行吧,不改了,就这么发。”
三月底,
()京市日报又被邮递员走街串巷地叫卖起来。一分钱一份报纸,在这个极少家庭有电视机和收音机的年代,报纸是大多数人接触社会新闻的主要途径。
简医生在中医院坐诊,刚诊完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从食堂吃饭回来时,路过大厅看到新鲜出炉的日报。
黄底黑字,上书这期的中医专题报道。
专题报道深入各个环节,从上面的政策方针解读到医院学校相关发展再到典型个人,一应俱全。
而占据最大版面的一篇文章则是署名苏茵的文章。
简医生戴着老花镜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上面提到像秦王二人这般的无数人在过去十年的改造中坚持看书学习,更是救治了下放农场的村民时,仿佛透过那些文字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岁月,那难挨的时光。
文章中段写到——过去的终将过去,成为人生路上或大或小的石块,跨过石块,我们终将看见川流不息,看见繁花似锦。
下头便是介绍秦王以及其他老中医在中医人才凋零,各类医术典籍损毁的情况如何艰难复兴中医的曲折道路。
简医生将报纸放回原处,摘下老花镜,老迈粗糙的手颤颤巍巍抚了抚眼角,又出发去中医医药大学上课。
是啊,他佝偻着背脊,还得前行。
——
顾承安将每期有苏茵文章的报纸都收集了起来,好好地叠放在一个木箱子里。
他放下豪言壮语:“我看你能装满一箱。”
苏茵看着才装了八份报纸,空间尚足的木箱忍不住好奇:“那得等到哪年哪月?”
“慢慢攒着,以后当传家宝传下去呗,给我们娃看,给孙子孙女看,给曾孙看…”
苏茵推他一把,真是越说越没边,都传到哪一代去了。
都说母子连心,钱静芳每回看到报纸上有儿媳的文章都忍不住给厂办的同事显摆一番。
“看看,我们家茵茵写的,这孩子当初学习就好,还给我们厂办写稿呢,现在更有出息。”
众人围观一番,自然是夸赞连连。
尹芝燕眼皮一跳,听得不太痛快,可想到自己闺女现在日子过得好,仍旧是笑着道:“是写得挺好。不过写得好有什么用?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吧。现在做生意才赚钱。”
听到做生意,厂办里许多上了年纪的职工仍是不耻:“那不稳定,还是单位好,稳定!”
尹芝燕撇撇嘴,不爱搭理这些人。
钱静芳收起报纸,下班离开,尹芝燕却跟上去,拉着她说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