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我可忙,你是退休了,我还得忙着看病还得去上课。”
过去十年的运动,太多中医人才遭到针对,如今这方面人才紧缺,可不得好好培养。
“年轻人,是得拼点。”
简医生看着自己人到中年的模样,听着顾老爷子的一句年轻人,着实不太适应。
看完病,顾承安去买药,苏茵便趁机提了采访的事,她知道简医生的性子兴许不愿意接受采访,可总得试试。
果不其然,简医生大手一挥,直接拒绝:“算了,我一糟老头子接受什么采访。”
他如今贵为中医院首席主任,又是中医药大学的特聘教授和教导主任,也还是过去的一副落魄样,穿得破破旧旧,胡子拉碴,与大家印象里光鲜的医生与教师形象严重不符。之前在学校里,不认识他的学生还以为他是学校里的清洁工人。
简医生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更不愿意去出风头,他现在只想安稳过日子。不过念着苏茵这女娃人不错,仍是替她介绍了中医方面的几个泰斗人物。
苏茵也没强求,问过便是,收起简医生写的介绍信,准备后面去中医院跑一趟。
“爷爷,您可得注意身体啊。”
“是啊,到时候让奶奶监督您吃药。”
顾承慧搀扶着老爷子左手手臂,苏茵则搀着右边。两人贴心地念叨起来,让老人家按时吃药。
老爷子听得耳朵都快起茧,闷笑着数落两个小丫头:“小女娃不能这
么爱念叨。”才各自回家。钱静芳给儿子儿媳装了一网兜苹果和香蕉:“这是军区发下来的,一箱国光苹果,一箱香蕉,我都装了一半,你们拎回去吃。”
转头想给顾承慧也装些,她连忙摆手,说自家厂里也发了,她都吃了好些了。
顾承安拎着东西,和媳妇儿以及堂妹一块离开军区家属院,苏茵见那网兜分量沉,数量肯定不少,不禁感慨:“我们每回回来真是又吃又拿的。”
“那可不,妈惦记咱们。”
顾承慧看着堂哥堂嫂并肩而行,一个俊一个美,说话时会专注地看着对方,眼眸中只有对方的倒影,会规划明天家里吃什么,商量工作之余下班接四嫂去看电影,那模样真是太般配,她忍不住也想着自己和魏秉年的将来。
“承慧,你的毕业礼物我们可是已经准备好了。”苏茵和她挽着胳膊走路,亲亲热热的,不忘叮嘱好好享受最后的大学时光,“珍惜吧,工作之后会想念念书的时候。”
“说起来我还挺舍不得。”顾承慧怅然若失,长叹一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四嫂,你和我三婶处得好好啊,我之前还听不少人说婆媳关系不好处呢。”
“你都考虑这个了?”顾承安担心这丫头太想嫁,忍不住提前她矜持些。
“不是,我总觉得魏秉年他母亲有点…”
苏茵扬了扬眉梢:“不待见你?”
这般是这种情况。
“不是,是对我太热情了!”热情得她有些招架不住。
——
“秉年,你跟顾厂长他闺女结婚之后,总能让他家给咱家帮帮忙吧。”
昨天两家人见面商量了亲事,魏母今天就对着回家一趟的儿子念叨起来,精明的目光中满是谋划。
“我可跟你说好啊,以前钢铁一厂想挖你过去,我和你爸都同意了,人家多有诚意啊,结果你倒好,偏不同意。这也就算了,后头和厂长闺女好了,还什么忙都不帮,现在马上要结婚了,咱们跟顾家以后就是亲家,那总不能还不成吧?”
顾父也在一旁附和:“你妈说得是,等日子定下来,你找你老丈人说说,给你爷爷家和姥爷家的都谋几个轧钢厂的工作,不能是临时工啊,临时工说出去丢份,必须得是正式工。”
“哎,是这个理儿。”
魏秉年听着这些话,早没有过去的隐忍,直接冷了脸:“以前你们打着我的旗号给亲戚朋友谋了多少好处了…”
“那怎么了?咱们家这个条件,亲戚求上门来我们还办不了,说出去不丢人啊?”魏母嘀咕一句,“你就是太冷性子,我和你爸养大你多少年,半点不知道感恩,我找承慧说…”
“不准去。”魏秉年头一次如此强硬地对父母开口。
“咋?你还要跟我横?”
一家人不欢而散,魏母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仍在骂骂咧咧。
魏秉年从家里离开,转身往轧钢厂去,走到一半却又调头去人民大学。
人民大学数学系教导主
任陈先旺四十来岁,发顶有些秃,自我戏称是数学害的,掉的每根头发都是一串串数字的作用。
年近五十,迫不及待想多培养些人才,也希望有更多人才来投身教育事业。
“你真愿意每星期来上几节课?”陈主任看着魏秉年有些惊讶。
他是见识过魏秉年的本事的,不夸张地说,是个天才,可天才性子太怪,平时不爱与人交际,对谁都冷淡,他曾数次邀请魏秉年来人民大学教书,虽说以他的年龄难以让众人信服,可他对魏秉年的能力十分有信心,也愿意说服学校破格提拔他当大学讲师,并且开出了丰厚的待遇。
然而,魏秉年志不在此,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自然更不可能接受与无数学生交流上课。
陈主任扼腕叹息,又担忧这人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这样的优良基因传不下去…
直到四年前,他见到来人民大学的魏秉年,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谁知道这人居然说是来送对象读书的,说这话时竟然是难得的温柔,吓得陈主任一激灵。
这不是他认识的魏秉年!
时隔四年,这人现在居然主动找来说愿意教书授课?
“成啊!魏秉年同志,你现在的思想非常端正,知道为人民服务,以教书育人为己任,我很欣慰…”
“陈主任,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工资补贴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给你申请…”
“不是这方面。”魏秉年淡淡开口,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淬着细碎的阳光,“第一,我每周只来上两节课…”
陈主任:“…”
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倒是不显,先把人拐过来再说吧!
“成!”
“还有,我知道您家里在市委有人,烦请去找我父母一趟。”
“哦,让他们答应你来教书?”陈主任自觉很贴心。
“不是,是去敲打他们,最好是让他们收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