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红人【3合1】

草原牧医[六零] 轻侯 4814 字 8个月前

“爸说你还没到第七生产队的时候给他写过求救信,那会儿不是嫌这边人烟稀少、又冷又干,想回家吗?

“后来咋又不想回了?

“你发烧刚好,没有罐头吃,天天还是要忍受天寒地冻……

“虽然爷爷不同意你初遇困难就退缩,但坚持要回的话,爸妈应该也能把你调回去。”

“……”林雪君搓了搓袖口,当初一腔血勇想来支边的,和因地冻天寒生出退意的,都是前身。要想知道答案,大概只能等过四五十年后去寻找那个与她交换了灵魂的、已投身繁华时代的另一位林雪君。

但刚穿来时,她的确也可以继续写信请求回调。

不过那时候她还未深入去思考这问题,便遇到了难产的大母牛巴雅尔。

回城的话,父母不可能让她做游手好闲的盲流,也总是要做工人的。在边疆也没什么差别,写文工人、兽医工人、养牛工人,也都是工人。

无非是环境更艰苦一点而已,但对于从繁华便捷到几乎极致的未来人看来,回城的环境不也是落后且艰苦的嘛。

对上林雪松的眼神,她可以给他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

“给牛接犊后,乌力吉大哥给我们送了好些柴和牛奶。

“大队长给我送来工资,生产队里许多人还记住了我的名字。

“那种靠自己支撑起生活的感觉,太迷人了。”

“……”林雪松垂下眼睑,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还想试一试,可以走到什么程度。”人生大概就是这样,朝着未知,选一条路,不知道可以走到什么程度。

身后木围栏根儿处,不知什么时候开出了一簇簇小黄花,林雪君摘了几朵,朝着哥哥晃了晃。

林雪松也弯腰摘了几朵,与她的合成一捧。

“小雏菊。”林雪君说。

林雪松扯了几根草叶将花束紧,迎着阳光将之举高,透过花瓣看到天空、云,还有云下的大山。

接回哥哥帮她系上的花捧,林雪君轻轻嗅了嗅。

转头看看瓦屋后的一棵树,她跑回院子,找了个杯子将花插进去,出来后拽上大哥的手直往屋后走。

攀上高坡,穿过几棵落叶松便来到一棵又粗又高的大树前。

已变得足够粗糙的掌心压住粗糙的树干,左右拍摸了几下,找到合适着力的地方后用力一抓,双脚要敢于离地,双臂要有劲,然后就是往上爬。

转头朝着哥哥一挑下巴,她便专心地蹭蹭上行。选定一根粗枝后小心坐上去,屁股底下稳了,才低头招呼哥哥:

“上来呀。”

林雪松拍了拍树干,上房揭瓦爬树登高这些事他最在行。毫不费力离地后,他自觉太重,选了个比她更低也更粗的树枝。

人才坐稳,一串紫黑色的小果子便递到了手心。

仰头,妹妹收回手,笑着道:

“臭李子,学名稠李,这东西老好了。甜,还对血管好。第一次吃会觉得有点涩有点苦,还酸,但越吃越甜。”

富含蛋白质、矿物质等,是山里人秋天不可错过的野味。

林雪松尝了几颗,果然又涩又酸,奈何妹妹一直劝,他只好坚持吃。

几分钟后,习惯了它的酸涩苦味,竟真的渐渐爱上其特殊的果味。

也品出了它酸涩之后的甜。

兄妹俩于是骑在树上,一边摘一边吃,时不时抬头眺望远方,讨论几句鸟儿筑的巢或者草原上斑驳的黑点到底是马还是牛。

无聊地闲谈,放肆地浪费山中岁月,猴子的快乐,他们体会到了。

“叽叽——”林雪君笑着朝哥哥学猴子叫。

“叽叽叽叽——”林雪松吃得舌头都变成了紫色,仰头一看,发现妹妹的嘴巴也染上了紫黑色,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的妹妹哪需要听他说什么大道理啊,她把自己的生活归拢得很好。

大队长带赵得胜几人先将上午采摘的收获送回驻地,想找个人帮归拢下这些野味,便拉了马棚饲养员问:

“林同志呢?”

“跟他哥哥在树上呢。”

“?”这是什么回答。

大队长疑惑地找到知青小院后山,往上面一看,那兄妹俩还真像猴一样骑在树上吃果子呢。

笑着将两人从树上喊下来,大队长毫不客气地给他们分派了规整榛子、向日葵瓜子、松子和地莓的工作:

“这些活不累人,你们一边聊天一边就给干了。”

“……”林雪君。

什么活能比啥也不干轻松,大队长净唬人。

再怎么做鬼脸,兄妹俩的‘快乐猴子时光’还是结束了。

一人捞一个小马扎,围着装满各种果子的大麻袋再次忙碌起来。

林雪君用剪刀剪去榛壳外的萼叶,余光扫见带队再次折返后山的大队长等人,忍不住抬头注目。

秋储的工作会给人一种生活幸福的冲击感,红红火火的,仿佛整个冬天的艰苦生活都有了希望。是以哪怕忙得脚不沾地,累得每天晚上一沾枕头立即入睡,也还是起劲儿。

林雪松将松子从松树塔中剥出,看着妹妹远眺时的笑容,也看到了‘生活在希望中的人’会有的样子。

……

傍晚牛羊归队的时候,林家兄妹终于将大队长中午交给他们的坚果和地莓都摘去茎叶、枯枝等杂物,干干净净地规整成了几堆。

林雪松才站起身舒展下手臂,‘终于干完了’的感慨还没开口,王小磊再次找上门来。

“大队长,你看看我们整的果子——”林雪君捶了捶腰,笑着指向他们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先别管啥果子了,你跟我去老秦那儿看看,帮我劝劝他。”大队长上前一把将马扎上的林雪君拉起来,一脸的急闷。

“咋啦?”林雪君起身后跺跺脚,跟了两步才想起来问。

“咱们棚圈不是要扩建嘛,扩到老秦的毡包前,给他选了个朝阳的好地方让他搬一下,他就是不搬!”大队长脾气那么爆,愣是没爆过老秦头儿,“油盐不进简直是!”

“秦大爷不是挺好说话的嘛。”林雪君挠头,之前老秦头儿的狗被养猫的大山叔踹脱臼,就是她帮那条大黑狗治好的。

当时沟通起来没觉得老秦头儿是个难说话的人啊。

“他好说话?你可拉倒吧。”大队长正在气头上,很不能认同她的话。

林雪松丢开整理好的榛子地莓,双手撑住发酸的后腰,大步跟上,心里直嘀咕:真是闲不了一会儿。

“这个老秦头儿就是那个喜欢追猫的狗的主人?”林雪松好奇地问。

“对,就是他。那黑狗也就是他的,但凡是别人的狗,早知道管教管教了。整天放任着不管,把人家养来捉耗子的猫追得天天往房上跑。”大队长心里有气,想起老秦头的黑狗总追张大山的猫,更觉愤愤。

一行三人到了老秦头家毡包前,林雪松打量了下,这毡包可比阿木古楞那个小帐篷一样的毡包大多了。

看到这大大的蒙古包,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老秦头不愿意搬。

“我这地每天扫得可好了,茶桌板凳都布置着,凭什么移啊?”老秦头坐在毡包前的板凳上,一边摘他自己采的蘑菇一边扯开嗓子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