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碎了。”

白郁原先的眼镜是加碘抗蓝光的,而伊尔利亚的玻璃工艺还未成熟,那副在这格格不入,他便换了原主那副银边圆框的,镜片用的是最古老的制作工艺,强度不大,很容易碎。

“……”

白郁手指用力,无声捏住了酒柜边缘。

66:“宿主?宿主你还好吗?”

酒窖光线黑暗,66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他脸色有点难看。

白郁略微停顿,平静道:“……没事。”

酒窖一片寂静,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66缩着屏幕,没敢说话。

白郁和他的前两任宿主都不一样,他眉目偏冷冽,沉下脸不笑的时候,压迫力格外强。

视野中一片模糊,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剩下酒柜一幢幢模糊的影子,如同蛰伏的猛兽。

白郁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从小做事便喜欢规划,大

到人生路径,专业选择,小到饮食搭配,健身看书,无一不在规划內,遇事条理清晰,只有极少数情况,会偏离预定的轨道。

比如现在。

66:“感觉您现在不太好……”

他是遗传性近视,从小视力不好,初中开始便眼镜不离身,因为性格冷淡,不怎么合群,加上成绩又经常被老师拿来树作标杆,是后排男生最讨厌的那类学生,班上同学恶作剧,曾拿走过他的眼镜。

那是一节体育课,白郁无头苍蝇似的在教室中转了半个多小时,被绊倒两次,才摸到藏在讲台下面的眼镜。

这事儿后来发生过好几次,老师甚至叫了混混的家长,但都是未成年的学生,老师又能怎么办?最后不了了之。

白郁靠着酒柜,安静的坐下来:“等侍者来吧。”

满地的玻璃,看不清还随意乱走,太过危险。

黑暗和寂静会无限的拉长时间,酒窖中安静的可怕,一时间,甚至能听到倾倒的酒液流淌的声音,滴滴嗒嗒,绵延不尽,令人毛骨悚然。

66迟疑着开口:“我们说点什么吧?”

白郁太安静了,靠着酒柜的姿势像是一尊装饰性雕塑,虽然他平常也这样安静,可66还是觉得不对。

白郁摇头:“无事。”

视力还是当时那个视力,白郁却不是年幼的白郁了,他摸索着酒柜站起来,轻松随意道:“不如来猜猜,打翻了这么昂贵的酒,公爵会给我什么处罚?”

66:“处死?”

白郁习惯性推眼镜,却推了个空,旋即微笑道:“希望是处死。”

伊缪尔刚刚处理完公务,将文书摞起放在一边放好。

他今日特意支开了米勒和白郁,让他们去清点酒窖,只留下老管家和亲卫陪在身旁,大公装作不经意:“去查一个人,是个容貌娇艳,年纪30出头的女人,家住西克街,昨日去过医生的诊所。”

这番描述,赫然是夫人。

伊缪尔不是傻子,白郁在家不曾避着他,行动略有异常,他虽然不至于怀疑,却还是要查个清楚。

交代完事情,他吩咐老管家和亲卫下去,远远隔着窗台,却见米勒大踏步走过来,步履匆匆,十万火急的样子。

他绕过亲卫和管家,仓促行礼,焦虑道:“公爵之前您让我和白郁清点酒窖,出了件大事。”

伊缪尔眉头一跳:“什么大事?”

事关医生,他比谁都紧张。

米勒装作慌乱,低头:“您酒窖深处的藏酒,被白先生……全部撞翻了,碎了一地,我在旁边看着,应该是无法挽救了。”

伊缪尔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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