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我并不关心,晴姨,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宋伶看向公冶晴,公冶晴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慌张,她不明白这一家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分开时都对她说过心中的思念,但见面时怎么会各个像吃了烟花爆竹似的。
也是这时,花金瑶同时开口:“伶儿!娘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我不想听,我要回去!”宋伶用力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但男人的手却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目光无悲无喜,看的宋伶火大。
但更火大的,是男人后面说的话:“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宋伶的怒火猛地窜到最高点怒极反笑:“是啊,我幼稚,我不成熟,反正我从小就是没爹没娘野大的,我用不着你在这里教训我!”
男人眯起眼还想说什么,却听旁边的花金瑶出声道:“宋世宁!闭上你的嘴。”
宋世宁看了一眼花金瑶,看到她脸上真切的恼怒后松开了抓着宋伶的手。
而在他松开以后,宋伶本想转身离开,但花金瑶却叫住了他:“宋伶,你不想看到娘了吗?”
宋伶站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也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愤怒,委屈,欣喜,后怕,各种各样的心情汇聚在心头让他难以招架,他真的怕自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自己亲娘面前哭出声来。
他只能把那鼓胀的情绪往下压一压,再压一压,压到心口疼痛难忍,压到只能皱眉咬牙才能克制住回头的冲动,他不想自己太难看,他明明想让娘看到自己从容得体的一面…
“我不是…”宋伶转过身,但在转身那一瞬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花金瑶展开双臂有些笨拙生涩地抱着他,见他情绪不高还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温和和让人无法忽略的沙哑哽咽:“伶儿长的好高了,比娘亲都高这么多,娘亲张开双手都快抱不住了。”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还有那令人眷恋的气息,记忆像是被一双温和却又不容抗拒的手拉回到从前,拉回到当年他只要受了委屈就会得到一个抱抱的时光。
那时候母亲的臂弯是他唯一的依靠,仿佛只要母亲在,他就什么也不用害怕。
他紧握着的双手终是忍不住抓住女人的衣袖,努力睁大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他现在已经是堂堂男子汉,又怎么能像以前一样在娘怀里哭鼻子,他不能,也不允许…
“娘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的伶儿。”花金瑶紧紧抱着宋伶的腰身,终于泣不成声道:“是娘对不起你,你明明还那么小…那么小…”
在花金瑶的眼泪落下的那一瞬,宋伶蓄满的泪水也终于挂不住,滚落下脸颊,他像是终于投降认输了一般,缓缓躬起腰背将脸埋在女人的肩窝里,语气溃败着委屈着眷恋着喊了一声。
“娘…”
一个字足以,让花金瑶彻底泣不成声,让公冶晴也频频拭泪,只有站在她们身后的男人,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们这么多愁善感一般,依旧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
母子重逢的走向到底还是如公冶晴所预料的那般温情感人,花金瑶冷静下来后被公冶晴强行让人带下去梳洗换衣,而在她们离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宋伶和宋世宁。
也就是那位松山先生。
宋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在他被雷劈到五百年前时,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神秘莫测,无论是修为境界都难以看破,当时他以为这人不过只是他娘众多芳草中的一棵。
但万万没想到,他就是让他娘心甘情愿吊上的那棵歪脖子树。
真是看走眼了。
宋伶盯着他看了好半晌,见这人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时,终于忍不住问:“你真名叫宋世宁?”
男人没有回答。
“你是我爹?”
男人扭过头看他,只是他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淡道:“是。”
也真亏这人能如此风轻云淡,宋伶猝不及防得到这人的肯定还有些混乱。
他不应该解释点什么吗?比如…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从来没来看过他,也没对外称他是他的儿子,甚至连他娘那里都没听到过他的信息。
这也太过古怪了吧?
宋伶为了掩饰自己的混乱喝了口茶,而他名义上的亲爹此时却像是看什么新奇玩意一样,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再未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