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对方递来那杯清茶时的表情,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那张苍老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愧疚。
“抱歉,缘施主,为了整座比睿山,上上下下数千人的性命,贫僧不得不将此法告知给宿傩。”
粗陶制成的茶杯在木质地板上摩擦划过,被推到自己跟前,缘只要稍一低头,就能看见淡褐色的茶水中,倒映着她模糊的影子。
关于良源可能知道怎么解除她同宿傩之间“伤害同步”效果的这件事。
初听闻时,缘还有些意外。
毕竟根据她的推测,“时空悖论”这一理论,本身就是无解的局。
未来已经注定,因此她无法成功地杀死羂索,即便现在的她,摁死对方,就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相对地,既然未来她会存在,这就代表着,宿傩无法成功杀死现在的她。
至于为什么她砍羂索时没有这奇怪的现象出现,大概还是因为那根特级咒物的存在,在她穿越到平安时代时,发生了某些特殊的变化吧。想来还挺讽刺的,这种让人不得不屈从的,无力反抗的力量,一方面限制了她的行动,另一方面,又保护了她。
双手举起茶杯,缘面不改色地微抿了一小口。
在茶水的滋润下,下唇原本干涸的血液,重新变得鲜艳,生动得像是随时都会流淌下来似的。
“方便的话,能告诉我是什么方法吗?”
她倒是无所谓良源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宿傩,诚如对方所言,比睿山上下数千人命和她相比,在天台座主心目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理解归理解,却不妨碍她有些微妙的不爽。
只是对方既然没有选择立刻就将方法告诉两面宿傩,而是将她单独留下进行谈话,这也变相说明了,事情还有所转机。
“既然我将缘施主留了下来,就是希望你能抓住机会。”
良源默默垂下头,从宽大的僧服中伸出一根食指,轻点位于他身前的那杯清茶,就着水渍,直接在地板上描摹了起来。
“在不久之后的十一月,宫中将会举行‘新尝祭’,这是每任天皇,一生只举行一次的典礼,在秋收之后举行,以向神明祈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老僧低哑的声音,在室内缓缓流淌,他讲得很慢,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歇会儿,透着股不易察觉的疲惫。他从容地在地板上描绘,寥寥几笔间,就画出了皇宫的大概结构。
“祭典由酉时(17点-19点)举行的‘夕之仪’和子时(23点-1点)举行的‘晓之仪’两部分组成。‘夕之仪’上,神官将会奉上五谷和祭品,率领百官,向神明祈祷。而‘晓之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