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吗?” 松本先生接过真里子递来的咖啡,颇好奇地问。
“您的眼神真是锐利呢。实际上,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客人要过来。而且是很年轻的客人。” 真里子笑道。她说的这位客人正是本作的主人公,月前刚满十五岁的森下理惠。在真里子与松本先生聊天的时候,她还正在乡下老家的卧室里呼呼大睡,不过再有一个小时,她就会被奶奶催促着起床去赶火车。
等中午时候,理惠经过五个小时的路上奔波,终于拖着箱子,脚步虚浮,晕头转向地随着脚步匆匆的乘客们涌出了列车。刚到站,她就见人群中傲然树立着一根旗帜,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印着她的名字。举旗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碎花及膝裙的真里子。
“哇,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刚见到理惠,真里子就爆发出了这样的惊呼。难以想象,这六年之内,理惠竟然从一米五几窜到了一米七,站在真里子面前简直像个巨人。
理惠脑袋有些发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就鞠躬道:“辛苦您来接我,太感谢了。”
真里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好姐妹的孙女,心里是十万个不满意。和东京的其他的十五岁女孩比,理惠就仿佛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一块大石头,满身土气。紧紧绑起的短马尾,粗笨的黑框眼镜,还有那个灰仆仆的带帽衫。好在她腰板和肩背都是挺直的,否则上学第一天就得被冠以“狗熊”的雅号。
“小理惠,这样子去班上可不行呀。” 真里子郑重其事地说。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您说什么不行?”
“意思就是从头到脚,我要把你好好修理一遍。箱子不要管,先存车站,我们晚点儿再回来拿。” 真里子一声令下,脚尖一扭就往寄存柜走。理惠念及来时奶奶再三叮嘱,无论怎样都要听真里子的安排,立刻小步紧随其后。这一随就是一路地铁南下,直抵新宿。理惠仿佛一尾从池塘跳进大海的鲤鱼,被汹涌人潮拍得眼冒金星。闪烁不停的电子广告牌丶蹦来跳去的元气美少女组合丶抱着吉他猛甩头的流浪歌手,都如乱花狂柳迷目,令人不知所措。而真里子却驾轻就熟地在肩膀和肩膀的缝隙之间闪避移动,仿佛跳华尔滋那般优雅轻灵。理惠一路念着“对不起,借过”,跌跌撞撞地被她带到一家阴暗巷子,顺着漆黑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一扇铁门前。令人遗憾的是,此处并非人口贩卖赌博交易的不良场所,只是一家平平无奇隐于深巷的理发店。
“她的头就交给你了。” 理惠正研究着墙上正当盛年的木村拓哉,就听到真里子的声音。
有着浅棕色一刀切短发的理发师以锐利的目光扫过理惠,简洁地说:“那就短发吧。”
一个半小时后,理惠端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地看着镜中被理发师山田小姐称为“宝冢预备男役”的陌生人。没了后颈的头发,冷气很容易就在脖颈儿上带起了星星点点的鸡皮疙瘩。修剪过的刘海不再挡眼,令整个视野都变得明亮开阔起来。这真的是我吗?饶是理惠这个不在意外表的人,在看了这个清爽利落的造型后,也不禁目露惊讶。
“眼镜摘下来就更好了。” 身后的真里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