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安盯着霍沧海浑浊苍老的双眼,他道:“你以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揭开真相,就能粉饰太平吗?爷爷,明知道身体受伤了,却不敢去碰,放任不管,是会腐烂入骨的!”

“当伤口腐烂入骨了,唯有用锋利的刀片剔掉腐烂的白肉,才能重新愈合。”

“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霍沧海唇瓣翕动了片刻,最后才无力地放开了手杖。

霍闻安便将那根手杖拿了过来。

他再次软若无骨地坐回轮椅上,将那根手杖放在腿间,又恢复了那安静困倦的样子。

“是我”安达利尔悲伤地抬起头来,她侧身看着霍沧海,雍容绝美的脸颊上,布满了愧疚跟痛苦。“霍沧海,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霍沧海双眼泛红。

他望着泪流满面的安达利尔,轻轻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叹道:“我知道是你。”

安达利尔有些错愕。

“你知道?”她直摇头,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沧海告诉安达利尔:“我并没有查到线索,但我猜到了。”

“徐星光说得对,神隐岛不是那么好混进来的,艾利克斯是被我列入黑名单的人,他能潜入神隐岛的可能性为零。能帮他潜入神隐岛的人,只有岛上的女主人。”

霍沧海用他苍老到有些变形的手指,擦掉安达利尔的泪水,他自嘲一笑,叹道:“莉莉,从我们成婚那天起,你就跟我享有同样的权利了。小镇外的守卫,只有得到你的命令,才会放艾利克斯登岛。”

怔然地听完了霍沧海的讲述,安达利尔泣不成声。“如此说来,你你早就知道揽月是因我之错,才被绑架的?”

霍沧海长叹一声,才说:“我知道。”

“那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不跟我挑明真相?”安达利尔一直以为霍沧海不知道,而知道真相的她,却没有勇气说出这一切。

如果只是丧子之痛,那安达利尔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悲伤痛苦后,还是能凭借坚强的意志走出来。可,孩子是因她而死,她根本放不过自己。

她一边隐瞒着真相,一边承受着丧子之痛,还怀揣着对罗生门门主的恨意。

所以她心里就病了。

她病在其中不愿清醒。

“我对不起揽月。”时隔二十多年,安达利尔首次向霍沧海袒露了她痛苦的心声,她说:“当年,你将我从混乱战场带走后不久,艾利克斯便背叛了大羊国,遭到了大羊国的追杀跟驱赶。”

“他躲藏了几年,成立了罗生门,成了罗生门门主。”

“艾利克斯那些年里一直在想办法联络我,想要跟我道歉获得我的谅解。我从没有哪一次答应过他,更不曾私底下同他见面。可他竟然卑鄙的侵犯了我的侍女贝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