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像不收钱,还做什么生意?

“遗像啊……”那人斯斯文文地说道:“那是人活一辈子,留在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人死后,就只能通过遗像看世界。无价之宝,不收钱。”

那人说话调子一惯很慢,就像是一罐中药,得慢慢煎,细细熬才能出精髓。

徐星光想到这三年间发生在她身上的荒唐事,觉得自己也是死过几次的人了,便说:“那给我拍张遗像吧。”

又是一阵沉默后,那人才说:“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拍这东西做什么?”

“年轻也好,年老也好,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徐星光问他:“给拍吗?”

“拍。”徐星光看到那个人从躺椅上站起走了过来。

随着哗啦一声响,磨砂门被推开,一个肩宽腰窄,身形颀长却略显清瘦的男人出现在隔断门之间。

他身穿一件宽松的黑毛衣跟长裤,脚踩着一双凉拖鞋,细长四肢晃荡在单薄的衣料下,像是不知寒冷。

可他手里却抱着一个暖水袋,手指藏在里面,连手腕都没露出来。

看见这男人,徐星光像是看见冰天雪地的寒夜里,开了一树的梅花。

男人有着冰雪一样冷白的肌肤,而那绯红单薄的双唇点缀在那张冷白的脸颊上,又令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颓废的长发随意散在额间,露在发梢下的五官处处都写着薄情寡义跟生人勿近八个字。

受徐泽清的影响,徐星光已经不相信面相这东西了。

有些人,生着菩萨像,行着恶魔道。

面前这人生了一张薄情寡义的英俊脸,不代表他有一颗薄情寡义的心。

老板越过徐星光朝相机走去,徐星光跟在后面,盯着他脑后露出来的那截冷白干净的脖颈,问了句:“我就这么穿,拍照合适吗?”她觉得拍遗像应该穿得庄重正式点。

老板说:“阎王爷不嫌美丑胖瘦,穿什么都一样。”

“你说话挺有意思的。”

老板没有继续开腔的意思,他将暖手袋搁置在电脑旁,伸手去取相机。

徐星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老板的右手,掌骨宽大指关节细长,就连甲床的形状都生得恰到好处的完美。

靠,这人真是哪哪都生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徐星光突然起了想要调戏老板的心思,她说:“第一次拍遗像,我有点紧张,老板跟我聊会儿呗。”

徐星光将手里的帆布包放下,靠着电脑桌,主动询问起老板的信息,“老板怎么称呼?”

老板惜字如金:“霍。”

“霍老板?”

想到这家照相馆那清新脱俗的名字,徐星光开玩笑般问道:“不会叫霍醉吧?醉人心那个醉?”

老板拿着相机在调试参数,他盯着镜头中呈现出来的黑色幕布,绯红的唇瓣上下碰了碰,纠正徐星光:“罪恶的罪。”

徐星光愣了一瞬。

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