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不是那么好当的。
周秉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敛南镇抚司杂七杂八的触手,只抓紧要的东西。因为随着权势蜂拥而来的,其实多多少少都很麻烦。
也许是鲜花美锦,更可能是陷阱里的荆棘。
谢永急匆匆地进来,递过来一张条子,“杨庆儿在北郊的庄子昨晚半夜又送进去几个人,看那模样是骗来的山民。大概性情彪悍些,看见阵势不对就要往回跑,结果当场就被囫囵了一个……”
昨夜刚刚下过雨,雕刻了童子拜佛的窗棂上有隐隐的夏日阳光,一时间窗景亮得刺眼。周秉心中微沉,先前的悠闲一扫而光,“可知晓尸体被埋在哪里了?”
一想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以杨庆儿的谨慎绝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大鱼没捞到,只逮着几个小虾米算怎么回事?
这就是他在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前不敢强攻那座庄子的主要原因。
杨庆儿现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鱼死网破之下还不知会干出什么荒唐事。
想到这里,周秉再次怀疑起景帝。
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老人家究竟看起了杨庆儿身上的什么优点,竟然绕过那么多才高八斗的正经翰林进士,把杨庆儿这个疯子延揽到身边当智囊,看那架势还是首席的……
果然谢永摇头,“我们的人只敢远远地盯着,若不是闹得太狠,他根本看不到有人当场被格杀……”
山民对上术业有专攻的家奴,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死士环绕戒备森严,加上先前露出的蛛丝马迹,周秉几乎已经猜到杨庆儿要做什么,只是一时间不怎么敢往那边想。
有些人的恶,早已经超脱了生而为人的人范畴。
周秉想了一下,望着远处殿宇露出的一点飞檐斗拱喃喃问,“你说杨庆儿这么着急干什么,明知道我现在已经在注意他了,行事还这么张狂。他凭什么认为我捉到他的把柄后,不敢捅露出去呢?”
谢永知道这位上司看似绣花枕头其实绝顶聪明,非常老实地没有回答这句问话。
这简直出乎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