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儿的头有些疼,他对于别人的命倒不是很看重,而是因为他现在披了官身,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做什么时都要顾忌后果。庄子上的事若是泄露,那必定是一场轩然大波,即便是皇上再对他青眼有加,恐怕也不会出面保他……
这一摊子事成了烫手山芋,拿在手里膈应,丢了又实在舍不得。
毕竟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庄子上消失,时间久了还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段时间艮八总疑惑后头有人盯着,但把庄子上的人手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并没有查到什么特殊的情况。
杨庆儿有些不耐烦了,语气阴冷沉漠,“先关到地牢里呆着,若是乱吼乱叫就统统割了舌头。这几个虽没了眼睛可别的地方还好好的,张真人说炼丹的话也许需要这样的药引子……
人为万物之灵,什么药材都比不上。
杨庆儿的身子一到夏天就不舒坦,连脾气也是非常容易暴怒。毕竟是小时候受过外伤的,只要一想起生母被大哥反杀得血渍横溢,死的时候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杨庆儿所有的疼痛就十倍百倍的加剧。
艮八心里暗暗抽气,面上却是不敢异样。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早早就该习惯才是,所以只低头应是。这样的主子比从前更加容易暴躁且一意孤行,他根本不敢出言相劝一句。
有杂役送来今天的晚饭。
庄子上人手紧张,除了关着的那几个药人大多数都要担几分工作,所以吃食只能算是过得去。饭菜都搁在蒸笼里,是一碟粉蒸小排骨,一碟蒜蓉白菜,一碗乳鸽炖虫草,并一小碟油拌三丝。
屋子里有些暗,杨庆儿眼睛不好使,就慢慢挨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点。好在饭菜卖相不怎么样,但所用的材料够新鲜,吃起来还算可口。
吃着吃着就忍不住郁闷,“都怪王肯堂那个老匹夫,奸猾得跟鬼一样硬是不肯服软,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到他的短处,不然哪里用的着我千里迢迢找这个姓孔的。当初满肚子豪言壮语,结果到现在都弄不成功一回……”
庄子里的事毕竟不能对外宣扬,为了找到合适的接手大夫,杨庆儿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收罗过来的,奈何这个所谓的川陕名医一点都不中用。到现在为止连眼睛上有多少干系重大的脉络都还没有弄清,失败了一例又一例……
杨庆儿再心急,也不敢把自己的伤眼交到这样人的手里。
艮八帮着舀了半碗鸽子汤,小心劝慰,“好在孔大夫也不是一无是处,前些日子换了一条小腿的那个人还好好的,今天能杵着拐杖走几步了,我看过些日子就能正常走路……”
关在内院的都是些无亲无故的百姓,好吃好喝的供着,唯一不足的就是不能随意行走。孔大夫的任务就是把这个人身上的某个物件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并保证那些移植过后的器官能够顺利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