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贯风度奇佳,这时候说起粗话也不让人感到很无礼。
等人全部走光了,杨庆儿眼神沉了下来,出宫门后立即吩咐迎上来的侍从艮八,”派人到崇福观去一趟,告诉张真人这些日子除了我什么人都不要见。外头那些祈福的做道场的统统拒绝。要是他有异议,就说他若是还想当国师就老实呆着……“
这话实在是太过不客气。
艮八却是一字一字听真了,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转头就领命飞奔而去。
周秉回到府学胡同,在外院梳洗干净后才换了一身家常的旧褂子,急急地跑到内院抱小闺女。
周家的嫡长女不过才十个月大,就已经能扒拉着桌子椅子走几步了。周秉脸厚认为自己是最大的功臣,因为他没事就会陪着女儿在院子里溜达,教女儿认识家里的花花草草。
这是鱼缸,那是金簪花,角落里是睡莲……
小囡囡如今是家里顶厉害的主子,奶娘没有及时过来清理她拉出来的秽物,她会哭得天崩地裂。桌子上的花没有及时更新,她会皱着眉头”嗯嗯“半天抗议。
就是外头威风八面的南镇抚司的都指挥使回家后,抱着她的姿势不对,小囡囡回头就会啪啪地抽几巴掌。偏偏都指挥使大人一点都不生气,还赞叹女儿的气力大,不似别家女儿那般生来文弱……
谭五月见状不对,照家里这般宠女儿的态势发展下去,这丫头迟早要成为京城一霸,所以日常相处时就难免严厉些。于是小囡囡很小的时候就会看眼色,在母亲跟前很听话很乖巧,在父亲跟前就像撒欢的小马。
周秉一边拿着一只布老虎逗弄刚刚午睡起来的女儿,一边和妻子说话,“这崇福观的老道名声响亮,又善于结交,我怕我一动他满京城的权贵都要找我的麻烦……”
张真人的业务范围很广,呼风求雨蘸事祈福似乎无所不能。
谭五月的眼睛都没眨,“你不是老早就想收拾他吗,干嘛还犹犹豫豫的?”
周秉嘿嘿笑了一声。
他虽然视死后被人刨坟是奇耻大辱,可要不是张天师奉上一枚吹得天花乱坠的仙丹,他也不会在盛年暴死,以至于错过那么多的事……
小囡囡白白胖胖的,睁着眼睛开始玩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