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措施相当简单粗暴。
收上来的金银珠宝贵重之物全部收缴国库,家里搬不动的笨重家私储备的粮食铺子土地,以及家奴全部就近低价拍卖,以便惠利普通百姓。民间一时都赞叹不已,说景帝不纵容各路权贵,哪怕是当朝太后的娘家侄子都是严格律法,是个一等一的明君……
冯顺做梦都没想到看着一路长大的小景帝会和自己清算秋后总账,他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已经忘了当初败逃后的谨慎小心。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反正到后来景帝成了这场事件最大的获利者。
北镇抚司换了天,许多人都惶惶不安,只有周秉回家到府学胡同后和谭五月悄悄嘀咕。
“咱们这位皇上这下子真是里子面子全得了,那些罚没上来的东西进了国库,其大多好东西都进了他的私库。我怀疑当年他轻轻放过冯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从冯顺手里连本带利地捞回来!”
就像那养猪的,总要好吃好喝地将猪养大,到最肥的时候一把就将猪宰了。
这简直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窗子外的九里香开得到处都是,粉白的花瓣随着夜风轻扬。谭五月因为月份已深所以只能侧着睡,听了这话笑得不行。
“怎么把皇上说得跟我们做生意一样,他那时候很年少,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想法吧。我想当年他也想收拾冯顺,只是没有能力。现在成长起来大权在握,自然就容不得冯顺继续瞎逞能。
更何况冯顺脑子不聪明,又最是贪财,竟然还敢在任上大张旗鼓地贪赃枉法。我要是皇帝,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他,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冯顺平日在衙门的时候一副廉洁奉公绝不徇私的模样,可谁不知这人实际上贪婪无比?连周秉当年为了走通上头的门路,还巴巴地送了他一份大礼。
那时大家都言笑晏晏,谁想得到现在的光景?
周秉帮媳妇在身后塞了一个绣着樱桃花纹的弹墨枕头,也不避讳,“我倒是觉得当年皇上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反正那时候冯太后和杨阁老把持朝政,没了冯顺还有张顺李顺,与其这样不如先让冯顺把坑占着。知道这人的秉性,总算有个绝佳的把柄在手上,可以随时收拾干净……”
谭五月想到自家身上,“皇上对你……还念几分旧恩情?”
周秉用手拨弄着床榻上方悬挂着的拇指尖大小的香囊,“不管剩几分,总归我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为他不畏生死了,无论什么事都抢着往前冲。这皇帝面前的第一人,谁愿意当只管去就是,我是不愿意去当这个冤大头了!”
语气虽然洒脱,却有荒凉和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