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月心里不免有猜测,心想这人多半是常皇后悄悄设在宫外的大管事。
周秉曾经说过,常皇后素来不喜沾惹是非,可不代表人家没有成算。更何况现在怀了孩子,女人当妻子和当母亲是完全不同的。
于是谭五月越发客气谦和,“陈先生不必客气,我每三个月逢十五派人把当季的账簿送到府上。若有盈余就直接存到银楼里,你可以拿印章凭票兑换,这样大家都方便些……”
很多商家为避免账上的流水不足,一般只会年底时才拢帐分红。谭五月主动提出每三个月就分红,一是说明大盛魁的生意兴隆,二是说明这位年青的女东家的确会为人。
长兴候因为女儿在宫里当皇后,每年都会悄悄送一笔数目不菲的银子给常皇后当零用。但是谁也不会嫌弃手里的银子太多,再说现在常皇后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花钱的地方多了去。要是有几个随常就能提出现银的地方,手头也会宽裕许多。
陈平更加满意,没想到这回的事这么顺利就办妥了,回去就和自己的亲妹子细细说话。
“……原先我还以为是娘娘一时心血来潮,现在看来这个谭氏竟是个实在的,不巴结不奉迎,很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意思。现在大盛魁的规模还小,可我几次掩饰身份去店里查看,一潮一潮的客人是络绎不绝。不管老的少的,基本上都能满意而归。”
陈彩绣在自家兄长的屋子里随意许多,正挽着袖子做汤圆。和着去年下来的桂花豆沙,掺了一点芝麻白糖,个个如同半个婴儿拳头大小,在铁锅里浮浮沉沉的。
她舀了几个熟了的汤圆递过来。
“娘娘素来沉稳,在家里时是老祖宗都夸赞过的。娘娘要是说一个人好,那多半八九不离十。谭氏又恰巧和了娘娘的眼缘,这事我不过是顺嘴一提娘娘就允了。以后谭氏把生意做大,娘娘身边也多几个胭脂水粉钱……”
陈平接过碗一口气吃了两个,连头也不抬。
“还有一点娘娘多半没有料想到,我和谭氏谈事的时候旁边有个跑腿的伙计,说话做事都相当利索,契子拿出去不大会就在衙门上了官印。我开始还奇怪,等回过神才想起那人叫谢永,是锦衣卫的正七品总旗……”
堂堂锦衣卫的正七品总旗,却穿了便衣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里当跑腿的。一是说明这人值得信任,二是说明周秉已经掌握了锦衣卫的人脉,可以随常指使这些人帮着干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陈彩绣看过来一眼,脸上若有所思,“你是说周秉为了谭氏的事情,把自己的得力下属派过来跑腿打杂?”
这说明什么,说明谭五月在周秉心目当中的分量极重,才愿意冒着“公器私用”的风险给妻子办这种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