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人真正接触过后,她也渐渐改变看法,尤其对谭五月的稳重老实很是欣赏。但这个人就是这样别扭,即便态度改变也不会明着来,只是吩咐管家将家里的大小事渐渐移交给二少奶奶。
作为皇帝都甚为尊重的乳母,林夫人觉得自己对于早就落败的谭家已经做得够够的了。
周秉对母亲的矫情做派不可置否,心想大盛魁看着不起眼,其实人家在江州一天的流水就能买好几个京城的门脸。
他叹了一声,终于说了老实话,“其实我心里不舒服,原先……我一直以为的人其实不是我想象当中那样慈爱友善,这份落差实在让人难受。偏偏还一个字不敢说,只敢放在心里瞎琢磨。”
谭五月对于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都了解大概,且她本人又聪慧,很快就有了推断,“你是说皇上吗,其实你从另一个角度想,他要是跟表面上看着那么温和谦恭,只怕早些年就被人玩死了。”
言语通俗,道理易懂。
周秉默了一下,非常奇异地心里竟然舒服了些。他把人搂在膝盖上,嘿嘿笑了一阵,“道理我都懂,但老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毕竟当年我爹我亲生兄长都是为了他死得惨烈,没想到他利用起我来同样很顺手……”
在那一世,周秉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新帝一上台就对自己大下杀手,刻薄寡恩得连尸首连子嗣都不放过。这一辈子在卫辉行宫救人之后,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新帝就是当年的大皇子,这孩子一直以为是周秉没有救治尚活着的徐淑妃。在他的想法当中,徐淑妃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周秉有余力而未施救,为人子者这就是刻骨仇恨。
而将这个帽子牢牢扣在自己头上的,只能且唯一的就是现在这位皇帝。
新帝谁都可以不信,但自己亲生父亲说的话,肯定会信个十成十。周秉甚至可以想象那副场景,满脸病容的皇帝满是愧疚,说起当年的旧事不胜唏嘘,火场上只能救一个出来,他也是没办法……
完美地掩盖了安徽祁县高金英和徐小娥不可说的种种过往。
谭五月有些奇怪,“既然皇上都怀疑徐淑妃与他人有染,为什么又决定让大皇子继位?”
她不相信哪个男人会有这般大度。
两个人窝在一起说悄悄话实在太惬意了,周秉已经忘记先前那点芥蒂。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皇上后来修习道家的养生之术,一度精神康健经历充沛。老以为自己可以活到八十,对于立谁为太子一直都是模棱两可,反正我看着他心目当中的储君不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