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倒也罢了,那至宝丸是塞在妇人身子下头用的,有芫花牛膝和榆白皮,多是未婚姑娘或是青楼女子悄悄用来打私胎所用。
为怕外人知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药丸的药性极大,一个不好极有可能冲心致死,就连她们干这一行的也很少为产妇推荐这种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人家啊,这么不把女人当人?
放着那么多好药不用,一上来就用这种要人性命的虎狼药?
稳婆在心里暗自嘀咕,却根本不敢吱声,怕问多了显得自己没见识。转念一想能在京城开得起药堂的,多半是家里的祖传秘药。和京里现成的成药不一样,兴许对里头的产妇对症呢?
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拿,管那么多干嘛。再说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阴间一脚阳间,死活全靠老天爷赏脸 ……
拿了银子的稳婆定了定神,转头就去端热水,结果刚凑拢矮榻就被一只汗腻腻的手紧紧抓住。
女人气喘吁吁的,眼睛透着一股执拗,力气却大得出奇,神色间甚至有一丝凄厉,“我肚子里头是两个哥儿,你千万给我保住了,我有重赏。要是将来生下来缺胳膊少腿,我扒了你的皮抄了你的家……”
像是一种诅咒。
稳婆顿时觉得自己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屋里屋外一个要打胎一个要死命保胎,她到底听谁的?
稳婆给人接生二十年,妇人肚子里揣的是一个还是两个,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才四个月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孕妇身上的血像水一样往外淌,眼见得人脸白得跟纸一般死白。照这样下去眼下这一个大的都不见得能活,还幻想着齐齐整整地足月生两个小的下来,简直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宅子里的男人女人都透着一丝古怪。
男的好像非常着急要胎儿出来,甚至不顾母体的康健。女的又不管不顾地非要把胎儿留住,怎么看都违背常理。
稳婆有些后悔,实在不该贪图银子丰厚就贸贸然过来。听说这家是苏州新迁过来的,毕竟不知根底,也不知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