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仿佛错过了一场极大的机缘。但这份郁闷实在无法叙说,也实在说不明白, 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了一天的木活。手脚疲累时,完好的右眼狠狠地盯着手里的木料。
桌子上堆满了已经完工的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模具, 都是依照工部营造所的图纸按比例一一缩小的,看起来精致异常。
但在主子的暴怒下,一转眼又被踩得稀烂。家里的下人知道他的怪癖,连走路都是垫着脚尖扒着墙边,这时谁都不会轻易来招惹这尊煞星。
门外守候的小厮艮八乖巧地过来禀报,说是十珍堂的王观求见。
杨庆儿更是胸口陡生怒火,砰地一声就砸烂了手边一只霁红茶盏。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过一介民间药商,也配我黑灯瞎火地拉低身价去见?
艮八却在门外细声细气地解释,说王观是太医院王肯堂的堂兄弟。知道小阁老有烦心事,特意前来为主子一解忧愁……
前些日子王观往杨府送了一批丸药,其中一味八繁膏用起来还算有功效,服用后精神格外旺盛。杨庆儿通一点药理,知道这东西还算不错,就有可无不可地收下了。
听说外头已经炒到百两一颗,即便这样还是一丸难求。
杨家养的细作撒得到处都是,自然知道王肯堂和王观的真正关系。
王观并没有说谎。
杨庆儿恼火地丢下手中刻刀,心里想这一个又一个的棘手不好打发。当杨家的大门是外面的菜市场,大晚上还有猫猫狗狗不识相地登门。要是这个姓王的说不出子曰,自己就拿刻刀立马把他削成人棍,大不了多赔点银子了事。
艮八听到屋子的动静后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好,但他想,要是爷得知外面的消息后肯定会高兴的,所以敛眉收目地装作没有听到……
王观不知道别人正在想如何想招儿收拾自己,只盘算着通天的富贵。
他备了厚礼,好不容易才将杨家门上的主事说动进去通禀一声。这回只要将杨家这位尊贵的小爷伺候周到了,十珍堂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王观坐在椅子上美滋滋地想着未来。
等了不知多久,外头开始有人重新换灯了,都还没见着正主子。他本来身材高大,窝在硬硬的椅面上久了,腿脚就开始有些麻木。他却不敢动弹一下,只管拿眼睛悄悄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