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面的女人扫过来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 嘟嘟囔囔地辩白, “正巧坐着没事,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有事就存在心里。从前我不懂, 如今就多做点贴心的事让你惦记,省得你一遇着一点事什么都不问, 甩头就回老家……”
等人走远了,谭五月叹了一口气, 脸上热热的。她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出周秉做的点点滴滴?
虽然看起来笨拙无比, 却奇异地搅乱了人的心思。这人变得沉稳许多,也没了从前的毛毛躁躁。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明里暗里地偏袒她。
谭五月站了起来,在柜子里挑了一尊雕工精湛满金星的南海小叶紫檀摩挲了一会, 准备送给林夫人。
虽然素来眼高于顶的林夫人不见得看得起,从前的谭五月也不屑做这种主动讨好婆母的事。可如今的周秉处处维护她, 总要有人领头破除彼此间的这层坚冰……
谢永拿了第一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了过来。
如今的他也知道谨言慎行是第一要务,更何况北镇抚司里人多嘴杂,他也怕案子还没有查清之前,似是而非的消息却满天飞。
两人约在一处不打眼的小茶馆,谢永让人送上茶水并几碟茶点,就压着嗓子回报,“高金英是安徽祁县人,从小家境还算可以,上过几年私塾,所以认得字。后来他的父亲被人陷害入狱,母亲忧愤而死,家业也被外人侵占,他一气之下就净身入宫,开始时因为年岁大过还挺不受人待见……”
周秉也颇为诧异,“十六七岁才入宫,短短十年就混到御前侍候,也算是一等一的狠人……”
谁说不是呢!
谢永也是不胜唏嘘,“十六岁应该懂人事了,做出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定的确不易。我亲自带人查了半个月,发现和他家有嫌隙的人家如今都活得好好的,高金英得势之后也没有展开什么报复。要不是闹出这么一出乱子,很多人都差点忘记当年还有这么一茬子事……”
太监大都心胸狭小,更何况是家破人亡的刻骨仇恨,高金英得势之后不展开报复似乎不合常理。
周秉更惊讶了。
这高金英看着一点不打眼,放在人群里半点不出众,做出来的事却往往出人意料。别人以为他进宫是忍常人不能忍,学春秋时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以图他日报复,没想到人家老老实实地在皇宫里当差……
谢永左看右看,一副生怕别人听见的模样,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我也觉得不对劲,就把宫里那些在册的宫人细细查了几遍。其中安徽祁县年龄相当的宫女子总共五人,偏巧上个月死了一个,报上来的缘由是意外暴病身亡……”
死的宫女叫刘沉香,是承禧宫徐淑妃跟前有品级的尚珍宫人。
宫里每年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人不知多少,明里说是暴病,其实还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由头。
周秉徐徐沉吟,“这个叫刘沉香的宫女死的时候实在是妙,又是高金英的同乡,里头兴许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不过承禧宫是徐淑妃居住,徐淑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咱们行事是要格外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