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寿公主是何等矜持的身份,难得赏脸用了一块点心,尝了两片咸栗肉,这才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不知是不是宋朝阳过于敏感,不过是一回非正式的觐见,等他再次转身时,他分明见那些眼睛高于顶的宫人态度忽然变得和煦许多。
回到北镇抚司,冯指挥使仔细听了其中的细节,拍着宋朝阳的肩膀意味深长,“说不定你日后还有天大的造化,本来我都已经不报希望。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公主能软和地说上几句话,那就是老天爷开了眼……”
宋朝阳兴奋地手都在发抖,勉强才抑制住即将沸腾的情绪。
等回到住所,他一点点回忆起宫里的点点滴滴。年青女郎身上绣着缠枝如意纹的缂丝衣裙微微一动,就拂起阵阵难以明说的暗香。脚尖上镶了两颗又大又圆的东珠,漫不经心地闪烁着皇家的气派富贵。
宋朝阳再一次无比确定,这样从骨子里富贵风流的女子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从前的他连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又有冯太后在暗处相帮,也许并不是一种难以企盼的奢求。
明德坊,府学胡同。
周秉献宝一样把咸栗肉拿出来,乐呵呵地表功,“我去的时候正好还有最后半篓,我全都买来给你尝尝鲜。那回我听你赞过,你吃吃是不是那个味道?”
坐在窗下的谭五月越发觉得这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免习惯性地数落了两句,“给你娘看到又要说三到四,说不定又要怪责是我撺掇你不思上进……”
这是老娘还是老婆,周秉顿时气懵了,“我娘她那张嘴巴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不理会就是了,干嘛跟她一般见识?”
桌上的咸栗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谭五月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那天既然把话说开了,何必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偏偏周秉这会气性上来了,也不理会她,洗漱干净就直接上床拉了被子,一个人面对着墙壁不做声。
他实在是越想越委屈。
明明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大家各退一步既往不咎,对将来的日子也有了初步的规划。怎么才隔了一两天,这女人无意间又变得别别扭扭的,说的话夹枪带刺,怎么听都不顺耳。
谭五月看了一会账本后也上了床,两人背靠着背都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周秉转过身来挨着谭五月,将头靠得紧紧的,“我今天去查案子,忽然想起你赞过一句东来顺的咸栗肉好吃。我不是想你夸我,就是想咱俩的缘分好不容易重新续上,别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