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湘兰给底下的人双份的赏银,果然两天后就有机灵的婆子悄悄过来回禀。说苏州的王家是响当当的大户,但唯有一件天大难处。
王家的人丁历来不旺。
那王家的大太太陈氏进门十来年只养了一对亲生的哥儿姐儿,身子骨都弱弱的,一天到晚那院子里的药味都不散。
更叫人奇怪的是,王观不管纳了多少漂亮女子进门,好菜好肉的细细将养着,偏偏那些女子的肚子就是不争气。
好不容易怀上了,要不就是胎死腹中,要不就是还没满月就夭折了。好多人在背地里都说陈太太的嫉性太大,容不得那些妖妖娆娆的女人做大……
还有人说是王家祖上做了一件缺德事,惹得天怒人怨,才让这一辈的王家家主王观子嗣单薄至此,眼看诺大的家产就要旁落。
眼下,一个健健康康的胖儿子对于如今的王家来说,大概比同等分量的金子都要贵重……
婆子看了一眼庾湘兰裙子下若隐若现的大肚子,满脸讨好,“那位刘嬷嬷说,王家的后园子住满了各色美人,比姑娘还要出挑的不是没有,却都没有那个福分诞下健康男丁。要是姑娘这一胎稳当,那就是越上枝头了!”
庾湘兰心头石落了地,脸上慢慢浮现得色。
大宅门的阴私手段层出不穷,在吃食衣物上做手脚简直是家常便饭。
庾湘兰从小就在白矾楼里长大,知道有些人家的大妇心如蛇蝎,把她们这等娼门出身的女子当做阿猫阿狗。若是不拿出手段听之任之,只怕隔不了两年抬出去就是一具枯骨。
她重重赏了传话的婆子,转头吩咐贴身伺候的人日后一定看紧门户。但凡是大太太送过来的东西全部不能用,一律先锁进库房。
然而老天爷注定她和这个孩子缘分浅,半个月后的某天早上庾湘兰正在喝十珍堂大夫精心配置的养生汤,就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腿间流了出来。
等王观听闻消息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请来的稳婆满脸可惜,兜着一个木盆让王观瞥了一眼。
白白红红的水里,是一个已经成型的死白男胎。
刚刚清醒过来的庾湘兰状如疯癫,指着门外探头探脑的刘嬷嬷大哭,“都是这个下贱玩意,看不得我生儿子,想法子弄掉我肚子的种,好到大太太那里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