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眉角跳动了一下,现在不管那余氏父女的真实身份到底为何,这趟交易总算不亏。随手捡起一只成色甚好的羊脂玉带钩,上下抛了两下,“没想到这家的丝绵还买一送一,这个搭头倒是挺值钱的嘛!”
张管事骇得肝胆俱裂宛如雷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顾地上砢人的粗石瓦砾砰砰地磕头,“大人,小的实在不知里头还裹藏着这些东西,也实在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小的在码头上干了十几年,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
谢永此时完美展现锦衣卫办差的凶性,一刀背就狠劈在张管事的头上,低斥道:“还不快点交代那位客商的情况,等我家大人请你到衙门里喝茶呢?”
张管事顾不得伸手去抚额角上的青肿,哭丧着脸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真记不清什么模样了,交了银子就走人。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客商,我要是一一都记在心里,只怕早就当大掌柜了!”
周秉也没难为人,态度甚至称得上和煦。
“留几个人在这边清点东西登记造册,再找几个人到外头张贴告示。就说四里亭码头涉嫌通匪,所囤积之物必须在三天之内补办手续。三天之内无人认领的话视为无主之物,尽数充公……”
张管事茫然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急急地大声嚷嚷,“大人使不得,客商天南地北地到处都有,这短短三天怎么能尽数通知到人?”
周秉好像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大方地放宽条件,“那就五天,再不能多了……”
张管事心想码头这么宽,眼下又正是旺季,就是半个月也不够用啊。
他正准备痞赖一回,就见刚才的年轻人眉宇微微一沉,那双黑水银一般的眼珠子悄无声息地望过来,俊秀的脸上就涌上一股瘆人的肃杀之气。
旁边的几位官爷躬身大声应诺,行动间尽显跋扈张扬。
张管事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凶名在外的锦衣卫,不是衙门里吃点拿点就轻易松口的差役,自己脑子发昏怎么忘了这茬?
周秉看着呆滞在一旁的家伙,终于满意点头。拿着马鞭随意指着对面的仓房问了一句,“这是哪家的货,都堆着什么东西,江州城里有他们的商号吗?”
张管事一愣,再不敢收着藏着,老老实实地答话。
“是大盛魁的货,是本地几十年的老字号。去年他家的老东家在海上失踪了,如今是老东家的独女谭大娘子当家。大人若是想看,小的立刻叫他们铺子里的伙计过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