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月都糊涂了,偏偏一点都记不起昨天前天发生的事,只记得霹雳弹爆燃时,自己似乎伸手拉了周秉一把。难不成就因为这个,周秉就感动得洗心革面?
窗前的黑漆鼓牙边桌上摆着一盆粉扇,娇艳的花瓣在日头下格外好看。这处屋子显然是临时布置的,桌椅上的垫子还有清晰的折痕。
厨房端了今日要用的汤药,有喝的有泡的,甚至还有洗的,林林总总地摆了半张桌子。
谭五月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已经病入膏肓。
瑞珠难得看到这样不知所措的二少奶奶,心口一下子就软了,“不管怎么样,这回你是受了牵累。
结果你半点没埋怨,还不计前嫌地救了二爷的命,还差点搭上一对眼睛,这是满江州城百姓都知道的事,节烈二字占了个全。
要是林夫人再敢说三道四,闹着要那些小妖精进门,咱们就挺直腰杆到衙门里讨要个说法……”
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休弃了。
瑞珠曾经跟着进京,早就看出这位二少奶奶的处境尤其尴尬。知道一个可以向外人彰显夸耀的好名声对于如今的谭五月来说,是顶顶的重要。
谭五月哭笑不得,终于确定这是周秉借着这回的事在给自己做脸子。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想必是很为难吧。
不过……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谭五月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然而她精神实在不济,加上那汤药当中大概有安眠的药材,喝了之后就晕晕沉沉的睡过去,连周秉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经历过这样一场险些丧命的祸事,周秉看哪儿都不放心。老宅里人少也不安全,大盛魁铺子更不能去,就专门在县衙找了个偏僻角落安置自家的媳妇。
他心头忐忑,不知道该拿什么脸面对着谭五月,尽量早出晚归,所以两口子尽管住在一处屋檐下,竟然一连三五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周秉今天处置了二林寺的僧人,回来时已经敲了二更鼓。在门口听瑞珠细细说了谭五月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这才放下悬了一半的心。
谭五月的眼睛的确让霹雳弹的零碎崩伤了,只是没有外传的那样糟糕,当时在地宫里因为紧张竟没有察觉。
周秉给林夫人写信时故意夸大其词,就是想母亲看在谭五月曾舍身救自己的份上,以后对儿媳妇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