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没满二十岁,遇着这等突如其来的祸事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自己这个岁数大时候,还在苏州老家招猫逗狗惹人嫌……
县衙后角门几个挑着担子的菜农鱼贯而出,三三两两地说笑着。
北镇抚司二十几号人都驻扎在县衙,加上原本的差役和帮忙的杂工,每天消耗的粮食和蔬菜是很惊人的。为保证新鲜,郊外的农户每天送两趟。
换了一身褐色短衣褂子打扮的谢永跟在周秉身后,埋着头只管往前走。拐了好几个街角后才回头看了一眼,压着声音小心说话,“没有尾巴跟上来……”
县衙门口一大早就多了好几个卖水果卖煎饼的小摊贩,看着眼生。为确保不惊动对手,县衙像往常一样没有大动静。
周秉沾了假胡子,乱着头发,头上还带了一顶遮着眼睛的草帽,也是一身江边力夫的装扮。
这时见离得远了才住了脚,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这江州城没了余得水这个人物,这水更混了,竟然还有人比咱们还心急!”
隔着一条街的尽头,笼罩在傍晚余霞中的正是余显山租赁的小院。
谢永恨不得马上冲出去问个究竟,可有些事不能急。勉强按捺住性子,丢了几个铜板让街边的小摊贩煮了两碗馄饨端过来。
眼下正是饭点,街巷传来阵阵的油香。
馄饨出人意料地倒是做得不错,皮薄馅大,还放了一点新鲜的鱼虾,吃起来很是鲜美。谢永一边吃一边说,“跟着谭太太出城的两个弟兄一直没发觉什么异常,是看着人进了大盛魁才离开的……”
周秉已经问过一遍,包括余龙牙都亲自盘问过,谭五月一路的行程都没有什么异常。但他当时莫名地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所以才有这二次探访。
的确,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在两个精干的锦衣卫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肯定是哪里有蹊跷。
谢永拼命回想那两个人的话,意图找到蛛丝马迹。
派去保护谭五月的人穿着便衣,并没有表露身份,装作寻常的小商贩跟在后头。到了二林寺之后,因为庙里的香客稀少实在不好靠的近,又想着耽误不了多久,二人简单商量一下后就等在寺外。
大概未时左右,这两个锦衣卫看着谭五月推着余龙牙的轮椅缓缓出来。顺利进了城门,离别的时候两个人好像还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谭五月回了大盛魁……
周秉面色一寒,“是没有什么异常,整个过程合情合理。可从二林寺出来的时候,他们说内子脸上带了一个白纱幕篱……”
他顿了一顿才接着说话,“内子生性疏阔,从她父亲失踪后就接掌大盛魁,时常在铺子里抛头露面,在京城那等繁庶之地都从来都不戴那种矫情的玩意儿,更何况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