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见了赶紧添一把火。
“麻主簿已经死了,上头的意思也是不想把影响扩大,只治匪首余得水的罪。江州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稳,好让逃出去的百姓回来安居乐业。城外大片的良田都荒着没人种,秋天到时田税粮食收不上来才是天大的事!”
他的语气诚恳自然,面相敦厚,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推心置腹,“你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好回去交差。说不定上头的大人们一高兴,不会为难你这个妇道人家,还能让你带着孩子返回原籍……”
麻太太再知书达理再有见识,因为大半辈子都在小地方,所以眼界有限,也让今天的这场从天而降的大火搞懵了。听了这话却还知道摇头,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喏喏地,“大人别拿话蒙我,我们还有什么脸面返回原籍。我原先就劝过他,有些事不能沾……”
这就是变相地软和下来了。
周秉缓缓呼了口气,看来这个麻太太终究没有余得水那般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嘴硬。要不然真的对一个女人用起大刑来,后头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
麻太太直了直身子,重新振作了精神,声音却还是有些胆怯。
“我家那位……三十岁才考中举人,老是觉得怀才不遇。他心气又高,根本就看不起新上任的马县令,曾说过这人又蠢又迂,不知靠了谁才谋到江州县令一职?
走私军械一事,我夫君不过是个帮衬,只想着挣一点银子,我更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江州是是个小地方,主簿一职一年到头才三两银子。他一片慈爱之心,只想让家里宽裕一点,孩子们长大嫁娶的时候,多少能体面一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麻太太的话里有推诿,只要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各家有各家的苦楚,看着风风光光的一县主簿因为一念之差,就这样走上了断头不归路。
周秉看也不看她,只顾低头看着衣摆上的一点污渍。
那是白天吃锅盔的时候,无意间沾染到的一点红糖。
他想,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以谭五月黑白分明的性子宁可吃糠咽菜,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丈夫为了一点钱财去做违禁的事,除非她心灰意冷不愿意管……
周秉脸上忽然有明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