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倒没踢人,只是面色不太好看,“看来这老太婆也是一条大鱼,明显不是和余得水关在一个池塘的……”
谢永犯了错,有点怵他,讪讪地跟在后头,“她走路都要杵着拐,根本就看不出身上有功夫!”
周秉被点着了无名火,更恨自己竟然上了当,“江湖上有些人功夫深,反而看不出深浅。像你这么膀大腰圆的,一看就是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子!”
被口水喷了一顿,谢永终于缩着脖子不吱声了。
山底下老早等着他们的纪宏迎了上来,奇怪地看了他们两眼,乐呵呵地表功,“我这出空城计唱得不错吧,到处点着火把,三十几个人愣是散得开开的,把那几个净土宗的家伙都吓了回去!”
周秉气白了脸,又觉得这气对着纪宏没道理,就把气憋在肚子里,缓和了口气问,“不是让你拿了司里的堪合到卫所里调人么,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纪宏掸了掸帽子上的灰尘,脸上也有不虞,“可别提这茬子了,我好说歹说,那位五品参将就是不接我的话。还说江州城一片清明,纵然有些不安分的乱民,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用不着调兵……”
这下周秉是真气着了,合着今天要不是阴差阳错几下巧合,这余得水就插了翅膀跑远了。
江州有这么一个随时能兴风作浪的祸害精,又乱起来简直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自己在京城,谭五月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事简直是鞭长莫及,连悔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他定了神,把谢永招过来,“回到县衙,连夜审问余得水。我知道司里有自己的一套厉害法子,我不管你怎么使。我只要你给余得水留一□□气,把净土宗的根儿赶紧挖出来就行……”
纪宏一时间有些愣神,“还是要先把死了那五个人的案子结了,要不然不好跟亡者的家属交代。还有那个程河道的兄长,毕竟是吏部的三品侍郎……”
周秉背过身去,干脆利落地摆了摆手,“我有一个直觉,只要把净土宗的事弄清楚,也许那五个人的死因就会大白。甚至那个莫名其妙的五鬼坟,还有里头藏着的女尸也会有个说道!
纪宏心说没有上头的批复,这样抢先对关键人物动用私刑好像不太好吧。还有余得水既然顶了谋逆的罪名,就不能随意处置了。
正想继续咧吧的时候,就见周秉投过来一抹从未示人的冷漠寒光,于是他机灵地把话吞了回去。
在这一刻,他再次清楚感受到了自己和周秉的巨大差距。有些人天生就适合一切阴诡权术,而自己虽然穿了身锦衣卫的皮儿,骨子里却依旧是鲜衣怒马衣食无忧的江南富家子。
谢永手上出了大岔子,走脱了要紧的嫌犯。正是羞愧得很急于表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地双手抱拳低头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