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得水最是惜才,一双眼热烈地盯着根本舍不得转开,好半天才答话。
“北镇抚司果然是淘换人的好地方,竟能在短短时日把一个人洗髓伐骨。我往日也瞧不上他软骨头,以为不过是个仗着父兄余荫的寻常纨绔。哎,我的眼光大不如前了,竟然连着看走了两回……”
眼见周秉越来越逼近了,侍从心里先怯了三分,拿刀的手都在颤。顾不得再听他感叹,不住气地催促,“坛主,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暗地里行不轨是一回事,和官兵特别是北镇抚司如狼似虎凶名在外的的番子们正面杠上,是另外一回事。
余得水这才转身,闲闲地说话,“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没把握的仗,前头的石桥我已经埋了火~药。等咱们一过去就叫人把火~药引爆。这群番子除非生了翅膀,否则绝不可能赶上咱们的脚程!”
他素来谋定而后动,早就留得有后手。
侍从一怔后大感佩服,“教主从前说坛主是走一步虑十步的人,今天我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余得水摇头,“躲在江州过了两年安稳日子,脑子蠢多了,要不然也不会到如今这幅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也看见了,这个地方如此隐秘,还是被官兵捕获。若说不是内部走漏消息,我何至于落到这幅局面?”
侍从在教里的地位好似颇高,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是说江州有内奸出卖消息……”
几个人的脚步飞快不停,已经越过了狭窄的石桥。
余得水神色变得凄然,终于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我一心为教主开疆辟土,实在料不到有人在背后捅我刀子。可这几天你也亲眼所见,若非……”
人群忽然发出一阵惊叹,余得水就听耳边“嗖嗖”两声,身边的人发出一道奇怪的“呃呃”声,然后就像石桩子一样直直地坠倒在地上。
余得水惊骇地回过头,似乎不敢相信。
那位教里来人后颈正中插着一枝钢箭,衣领处只有一朵颜色鲜艳的血花。余得水猛地回头,就见刚刚还在大刀劈砍的青年,站在一处突出来的石块上。手里挽着大弓,飒飒的样子很好看……却更加可恨。
周秉咧着嘴吐了一口血沫子,笑得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