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大概是新来的,有些急于在主子面前献殷勤。
她手脚麻利地切了板鸭、甜酱瓜、葱拌银鱼、什锦姜芽端过来,满脸堆笑,“奴婢听说姑爷算是半个江州人,这几样小菜是奴婢亲手炮制的,姑爷尝尝可有家乡的风味?”
一口一个清晰的姑爷,偏偏声音还大得不得了。
江月英脸色大变,恨不得给这个没有眼色的老奴几巴掌。
她知道丈夫虽然从不言语,但是对于以女婿的身份长居江府,在心里还是很有几分介意。
果然,本来提了一点兴致准备尝鲜的桑樵停了筷子。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但是那笑却是浮在面上,只是慢慢地扒拉着跟前的米粥。
江月英把服侍的人都赶了下去,嗫嚅着说话。
“我原先想过,等孩子生了大一点了,我们就搬出去,即便买不起也可以先恁一处小的宅子。我手里有陪嫁,有我外祖母留给我的田产庄子,加上你在吏部任都给事中的俸禄,总归不会饿死……”
女人的样子谦卑得近乎讨好。
桑樵笔直的身姿渐渐软了,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侧身听着妻子的絮叨,安慰她,“不过是一个无谓的称呼,我本来就是江家的上门女婿,吃喝都是江家的。难不成只许我做得,却不准别人说?”
江月英的心顿时又忐忑煎熬起来,片刻间泪珠子就挂上了,犹犹豫豫的,“都怨我……”
桑樵笑得春风拂面,像两人初识那天笑得没有芥蒂。
“又在说胡话,岳父岳母是体恤我,才让我带着妻小住在家里。有什么不好,吃的穿的都是可着心来。你就是想得太多,这身子才老不见好。要是让两位老人家见了,又以为我在欺负你……”
江月英忙把眼泪搽干,不好意思地辩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毛病,一遇着事就喜欢掉点眼泪,明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心事!”
到底是年少的小夫妻,一会就头挨着头,亲亲热热地用起一碗糯米粥来。
被丈夫细心抚慰,江月英的丧子之痛消了不少。
忽然想起一事,就扯着桑樵的袖子小声说体己话,“我娘让你安心在吏部待着,千万不要着急。七品都给事中的品阶虽然不高,可是提拔起来很快,认识的人脉也广……